“ 苦
的希望也有它的動人之處,因為它提高了我們對自己的評價,並使我們對於我們暫時所未加以考慮的種種在肉體上的好處,覺得自己不屑加以計較,這樣說來,憐憫在強度上的增長是一種在性質上的進展,從厭惡進入恐懼,從恐懼進入同情,從同情再進入謙卑。”(
《時間與自由意志》柏格森 )
“極限”在某一個層面而言,是可以無限量的。
縱然在很多旁觀者而言,此時此刻發生在 伊德媽
身上的事情,已經是極限了,再來更多的禍不單行也只是莫過於“死”。
這沒有錯。
當“苦”受夠了,已經來到了
極限,就會打從心底裡想到倒不如 死了算吧!但是,到了真的想死了算吧 的時候,卻又死不了;這…才是最大的
苦。
今天,伊德媽
在家裡的日子,每一次為她清潔身體洗澡,輕輕在洗澡床上用手扶起老人家後頸位置,慢慢用溫水清洗頭蓋骨下陷位置的時候,已經不再有害怕的感覺;這是因為日子久了,習慣了一種“打落門牙和血吞”的“只能夠如此”生活;若不然,還可以如何呢?
其實,伊德媽
自從第一次腦部手術失敗之後,身體所承受的“創傷”可以說 是一次比一次的嚴重;倘若,造物主是拿 伊德媽 來進行一次“人體承受創傷極限”的測試,伊德媽
早已經取得了“滿分”。
當“實驗完成”之後,“實驗品”大多數都會被“棄掉”;之後,再擇選新的“對象”來進行更深入的“試驗”;若然,“人”就是真的如此,就有點兒說不過了!
所以,有些日子裡,“無神論者”對於“世事萬變”“悲愁人生”的態度都取之於“隨機率”關係來去“看待”,確實是有一種讓人“釋懷”的感覺;因為,在“隨機率”的關係裡,可以說只有“幸運”與“走霉運”的分別,所有人生際遇,都只是一個層面裡的事情,並沒有甚麼“造物弄人”的慨嘆!
故此,從古到今,大多數“哲學家”都會偏向於“無神論”的立場來尋找種種人生問題的答案,以最合乎邏輯的論証來試途解答從“人”到“宇宙”不同層面呈現在出來的現象。
回到“自身”的問題,“個人”承受“苦”的“極限”是絕對能夠憑藉一種“信念”不斷“延伸”。在這個不斷“延伸”的過程當中,“自身”對於發生在“自己”與“別人”身上的“苦”,是會隨著年月的累積不斷“深化”。
這“深化”過程對於“苦”的本質產生了不同程度與種類的變化,以切合“自身”的需要。
現在回來再看 柏格森
對於“受苦觀念”的分析;“苦
的希望也有它的動人之處,因為它提高了我們對自己的評價,並使我們對於我們暫時所未加以考慮的種種在肉體上的好處,覺得自己不屑加以計較,這樣說來,憐憫在強度上的增長是一種在性質上的進展,從厭惡進入恐懼,從恐懼進入同情,從同情再進入謙卑。”(
《時間與自由意志》柏格森 )
伊德媽 陷入重昏迷的日子,伊德
的“內心”可以說是選擇了跟 至親 一同“受苦”;縱然 在那段日子裡有很多真心想給與 伊德 安慰 的教內與教外朋友都希望能夠把伊德
暫時帶離開“病房”,往外隨便的走一走,談一談;伊德 總是拒絕好意!
因為,伊德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罪疚感”,認為
在如此般的“苦日子”裡,讓自己去感受“愉悅”縱然只是短暫的一刻也是不能夠接受。
到了後來,伊德媽
情況好轉了,能夠轉到普通病房休養的日子,承受“苦”的“極限”對於伊德 而言,已經不自覺地被“延伸”。
從第一次含著眼淚替 至親
更換紙尿片時看到已經潰損嚴重到達“災難級別”的“難受”,也是“
從厭惡進入恐懼,從恐懼進入同情,從同情再進入謙卑。”
厭惡,是對 伊德媽
的臀部因為照料不完美而產生的;也可以說是 對於潰損部位的心痛而產生的“自責”從而出現的“嫌棄”自我的無能為力。
恐懼,是對於
至親身上出現的創傷所觸動了的情感傷害導致產生一份無法掌控事情發展的絕望感覺。
同情,是對於曾經“受苦”的經歷轉化成為一種身份的定位角式,這個角式就是那個“受苦群體”的其中一員;在同儕的相互關顧“使命感”產生出來的“身份”當中,找到“安慰”。
謙卑,是自身對於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在很多方面上都是超越了自身的能力範圍,在“接受”與“拒絕”的循環起伏過程當中,承認“自力救濟”也有“無能為力”的地方。
當整個“
從厭惡進入恐懼,從恐懼進入同情,從同情再進入謙卑。”完成了一次之後,自身
能力必然會被“強化”,而“受苦”的極限亦同時被“延伸”。
每一次的“強化”到“延伸”,都是在“內在”與“外在”改變著
自身 的人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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