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歡舊愛
偉傑 獨自一個人坐在家裏,發呆地看著那部應該是自己所買的二十九吋麗音國際線路電視機。
在 美琪 早前的簡述裡,他知道屋內的所有電器用品大多數都是在近一年內所購買,所有的簽收單和保養證全都放在電視地柜的抽屜內。這對於 偉傑 而言,確實有點兒匪夷所思!
同樣 從 美琪 的口中,他亦得知自己坐著的梳化上,曾經與她共渡過很多個應該是溫馨的晚上;但是,在他腦海中,對於這些甜蜜的回憶卻一丁點兒印象也沒有;反而有一種“倩女幽魂”的味道!
每一次坐在這張梳化上的時候,他都會懷疑那種溫馨甜蜜的感覺是否真的發生過。
每一次美琪造訪他陌生的家門時,他都會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在心底裡盤算著在美琪面前應該要說些甚麼話。
每一次在飯桌前共進晚飯,美琪都會收拾碗筷拿回廚房清洗,這時候,偉傑 便會更加不安心,他懷疑這些充滿壓逼感的關係應否繼續維持下去。
因為,他始終對於眼前的一切,陌生!
陌生的家居!
陌生的親密伴侶!
陌生的感覺!
一切都跟 美琪 口述的往事不相稱。
曾經有一段短暫時間,偉傑 打從心底裡願意去接受所有陌生事物,對自己說 “我有一個熟悉的家”“我有一個體切的伴侶”“我有一段美滿的感情生活”;但是,強逼而來的沒有能力說服對所有東西都感覺到陌生的心靈去接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真實實的。
來到這個十字路口,偉傑 認為自己有必要去做一個抉擇。要麼就是把眼前所有的陌生人和事全盤接收下去,遵照著 美琪 憶述出來的歷史繼續走下去;要麼就是全盤拒絕接收,從新以當下的感覺活下去。
「偉傑!」正當他想得入神之際,美琪在廚房裡叫喚他:「可以進來幫忙嗎?」
「好呀!」偉傑 勉強地回答:
他走進廚房內看見美琪正想把抹乾了的碗筷放回掛牆柜的上格位置。
「妳可以把碗筷放在爐頭上…」偉傑說:
「你一向都希望把碗筷清洗好钅後全部放回柜內,因為你恐怕會有蟑螂!」美琪 看著偉傑說:
「放在何處也沒有關係…讓我來吧!」偉傑 假裝不在乎地把碗筷放進廚柜的最頂層:「 我從前是否很難相處!」
「你為何這樣問我…!」美琪說:
「這些碗筷每次用完後都要清洗,洗好了又要再用…我還要堅持放回廚柜內嗎?」偉傑說:
「你又忘記了自己是飛虎隊的成員嗎?你經常要留在訓練營內…並不是每天都會在家中弄飯,所以你便認為碗筷放在爐頭上會不衛生!」美琪有點兒奇怪地說:
「我還是記不起從前的習慣…來吧!」偉傑 從 美琪 手中接過那條抹碗布往水裏清洗:「妳到客廳坐下來看電視吧!這裡讓我來收拾好了
…妳始終是客人…不應該要妳做這些家務…!」
美琪 坐在客廳中環顧所有的擺設,心中覺得挺滿意,美琪不禁迷戀著剎那間的溫馨。
「我弄了咖啡給妳…!」偉傑 從廚房拿著兩杯飯後飲品出來。
「兩杯都是咖啡嗎?」美琪 看著偉傑小心奕奕地把兩杯飲品放在茶几上。
「咖啡是給妳的…奶茶是我的!」偉傑 故意用不經意的口吻說:
「唔該…你應該試試廚柜內的咖啡…你往日是特別喜歡在飯後弄一杯香濃咖啡,一邊坐在梳化上一邊看著電視,你說是可以幫助鬆弛受訓和行動後的緊張心情…!」美琪將身體微微靠近偉傑:
偉傑就以一臉冷漠來回應:「 我還是喜歡香濃的奶茶…可能我將咖啡的愛好也忘記了…!」他故意地說:
美琪注視到他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你回到訓練營後覺得怎樣!是否應付得來!」
「沒有大問題!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弄不清楚…!」偉傑 看著 美琪說:「他們說我從前不論是在受訓或是在真正行動中都從來不會表現出暴躁,也未曾痛毆過疑犯!但在我受傷前,我卻一反常態,有一次,在控制了現場環境後,我突然走近一個疑犯面前,用右手狠狠的捧了他一頓,當時屋內所有人都為之嘩然!」偉傑 苦笑了一會兒後接著說:「事後他們都認為我是因為跟妳出現問題才會一反常態!他們還說我和妳 應該是分開了!」
此話一出口,美琪的臉上頓時變得蒼白,她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話來回應。
「美琪…妳是否有事情隱瞞著我…我心裏總是認為我在受傷前與妳應該發生了一些事情!」偉傑直接的說:
美琪 拼住了呼吸,手中仍然用力握著咖啡杯。
她盡力壓制住慌亂的情緒,而偉傑就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她。
美琪只好故意低頭迴避那的目光。
「不要再隱瞞我了…妳知道我正在努力去尋找往昔的記憶,而妳卻不願意讓我找到答案…妳為何要這樣做!」偉傑用沉實而堅定的聲音說:「 在訓練營內,他們並沒有說妳半句壞話…妳親口告訴我實情吧!」
十分鐘前,在美琪心裡的溫馨感覺,此刻盪然無存;她在偉傑家中刻意營造出來的溫馨全都變作了幼稚的行徑。
「我只是想讓我們再重新開始…那天我看見你躺在深切治療病房…心裏挺難受!」美琪 紅著淚眼說:「當時我在想…可能是因為我和你的問題引致到你無法集中精神,才會在演習中出錯…我只是想彌補我對你的虧欠…!」
「妳有甚麼虧欠我…需要去彌補!」偉傑 神情木訥地說:「妳現在對我的並不是愛情…而是同情…告訴我,在我受傷之前…我和妳 之間發生了甚麼事…!」
「我…我們分開了…!」美琪 哭著說:
「是為了何事要分開的!」偉傑 彷彿以盤問犯人的語氣壓逼著美琪說:
美琪低下頭不絕的飲泣。
女人的眼淚對於男人而言,是有著一種不可反擊的力量;在一個瞬間就可以把精鋼變成為繞指柔。
「不要哭了…如果妳不想說出來便隨它吧!」偉傑凝望著美琪說:「我知道…我們往日一定是經歷過一場很大的衝擊才會分開…這一定是極不好受的…我受傷後把這些不愉快的經歷忘記了…而妳卻一直把它留住…不要再為我而拖累妳,無論是誰虧欠了誰,讓它過去吧!反正只有妳知道…!若然是我從前對妳不好,妳現在已是自由了,做一個警察的女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特別是我這一種警察!」
當 美琪 紅著淚眼踏出 偉傑 家門的時候,一種心靈獲得釋放的感覺頓時從 偉傑 心裡綻放出來。
他安靜地躺在剛剛美琪還坐著的位置旁邊,用手按著那仍然溫暖的位置,不其然地想到 淑芬 曾經對他所說的話“不要被眼前所看到的事情告訴自己何為真相…要憑感覺去找尋這遺忘了的人生,因為眼睛看到的東西盡可以偽裝…!”
當悸動的心平伏下來,他撥了一個電話給 淑芬。
在他心裏,對淑芬有著一種不甚理解的好感;在出院回家的日子中,不論是在訓練營或在家中,他都會想起淑芬,而並不是 美琪。
「你有甚麼事呀?」淑芬 在電話中着緊地問:
「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明天可否見妳!」偉傑說:
「我明天當早班…你下午四時想在甚麼地方等我?」淑芬說:
「我來醫院等妳好嗎?我還想去探望黃醫生…!」偉傑說:
「好吧!明天我下班在醫院大堂等你…今晚你好好睡一覺吧!」淑芬掛上電話後,心中那份莫名的興奮使她難以入眠。由偉傑出院後,她都只是在電話中與她談話,其實在心底裡是十分渴望偉傑主動相約外出聊天;但是,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此沒有那種非份之想的期待,只是打從心底裡懷著一個不太實際的念頭。
翌日傍晚,來到 淑芬 家中,偉傑 坐在客廳裡有點兒不自在,他不知道應該怎樣才能使到 淑芬 放下不愉快的心情,心裡暗自想著:「若然知道會是這樣…我便不會對她說 美琪 的事…!」
沒多久,淑芬 從 睡房走出來:「我到廚房弄一杯咖啡給你!」
「好呀!麻煩你了 !」偉傑說:
「不用客氣!是即溶的…!」美淑芬冷淡的說:
偉傑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走到廚房,淑芬 見到 偉傑 呆望著她,便對他說:「 你是否感到肚餓…我弄些東西給你吃好嗎!」
偉傑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
「怎麼了…為何一聲不響!」淑芬對呆站著的偉傑說:
偉傑猶疑了片刻後說:「 對不起…!」
淑芬假裝不明所以地說:「 有甚麼事要對我說對不起…」
「我對在妳面前為了另一個女子的事情而打擾妳而感到抱歉!」偉傑說:
「那與我有何相干…!」淑芬 把茶杯放下凝望著偉傑說:
「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所以才來找妳…!」偉傑 抬頭看著淑芬:
淑芬聽到偉傑這一句話後,感到一份暖意湧上來,她不知應說甚麼話,只感覺到心不停地劇烈跳動,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偉傑。
「雖然我對往昔的事絲毫沒有記憶…但我對妳卻有那份感覺…我不知道我過去究竟愛過多少個女子…!在昏迷後,我的前半生彷彿已經死了,那究竟是好是壞我現在不能肯定!或者就正如妳所說,我是 歇斯底里失憶,把昔日不甚愉快的遭遇忘記。很多時候我躺在訓練營的草地上,都會不自覺地想著舊日的我是如何的模樣…但我又害怕會真的回憶到舊日的我,若然從前的偉傑是一個陰險卑鄙的人,那麼我又如何去接受自己呢?雖然今日我仍然對自己很陌生,但我卻希望可以在一片空白的記憶中放置可供回憶的經歷…我想到你…」偉傑 右手拉起淑芬的左手:「我可以嗎?」
「現在的你…是否真實的…!」淑芬的臉兒貼近偉傑的臉說:
「我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偉傑說:
「那麼 美琪…你打算如何!」淑芬 雙眼凝望著偉傑說:
「我對她始終陌生…她亦清楚知道…!」偉傑說出的一字一句都落在淑芬的粉臉上。
「要面對面說不再喜歡她…那會是很難啟齒的…!」淑芬 柔聲地說:
「要面對面跟一個心裏喜歡的人說“我喜歡妳”也是同樣困難的…!」偉傑的鼻子 輕輕觸碰到 淑芬的鼻尖:
「我知道…我亦曾經嚐試過那滋味…」淑芬閉上雙眼說:
「那感覺是如何的…」偉傑說:
「和你所感覺到的一樣…!」美琪 把臉貼近偉傑的唇邊,用趾尖站起身,等侯一個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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