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區會在早有對策應付恩典堂不馴服的手段之下,佔盡了上風。
最高掌權階層並不急於要分出勝負,在他們的經驗中,最有效及最容易面對解不開死結的方法,就是將它擱置在一旁,讓恩典堂“自行分解”,使到執著的情緒抒緩下來,把熱燙的心轉為冷淡,讓不滿的情緒昇華到冷眼看世界的心境,到了這時候,一切都會變得容易處理。
在無需以拳擋拳,以劍比劍的風險之下,在 一亮牧師還剩下半月的休假日子,區會先後安排了三次大形的協談會,當中有不少恩典堂的弟兄姊妹應邀在協談會上說出對一亮牧師的評價,有的表示不滿,但是也有表示欣賞的。從表面上看來,區會成功給人一種公平的假像
,而實際上卻是拖延日子,好等到一亮牧師的三個月休假結束,讓他在不清晰的情況下返回恩典堂。
一望主席和其他年青堂委 吸取了真善美堂的教訓,把整件事情在恩典堂的不同聚會裏向會友交代清楚前因,雖然有人極力反對把一亮牧師的疑案向會友公開,但事情卻是慢慢地廣傳開去。一望主席站穩立場和堅守原則,以教會最高決策者的身份要求堂委會成員向個別前來查詢者詳細解釋。
沒多久,這個事前知會信眾的舉動傳到了一亮牧師和區會高層人士的耳朵裡,在第六次 協談會議結束之後,區會便終止跟恩典堂的正式接觸,還以區會執行委員會的名義發信通知恩典堂的堂委會,說明一亮牧師將會在五月第一個主日返回恩典堂擔任牧師職位。
當 一望主席 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一亮牧師早已經和 冬美老姊妹 聯絡妥當,唆使恩典堂內有名望的老信眾在堂委會中阻攔一群年青人對他的敵對議案,力求在堂委會裡將對立的情況加劇。
一望主席 在進退為艱的情況之下,只好把辭退一亮牧師的決議交由全體會友作出決定,需要召開“特別教友大會”。
他在兩天之內將決定知會了全體堂委會,還用專涵郵寄在電話中未能聯絡得上的會友,更加在個別團契和禱告會中,由年青堂委向不明內裡實情的弟兄姊妹解釋決議的內容。
不到一星期的時間,恩典堂大部份弟兄姊妹都知道教會將會面臨重大震盪。
老一輩的長者對年青堂委和一望主席的行動表示不滿,認為不應該把事件擴大。但是,在一望主席心目中,認為早一點讓不知情的人了解事件的因由,總好比在事情到了無法挽救之時才讓他們知道教會將要被封閉作為懲罰來得恰當。
與此同時,偉傑和楊娣老姊妹就再次拜訪四間有自置堂址的屬會,向四間屬會的執事會和主任牧師尋求幫助。
這四位主任牧師早已向所屬教會詳細說明那宗牽涉牧者操守的醜聞所引發出來的後果;最終都會和數年前真善美堂所遭遇到的相同。這四間屬會的執事會本著良知和擁有自己會址的有利條件上,分別發信給區會,表示對恩典堂的事件十分關注,涵中亦表示希望區會能夠以合乎公義和真理的情況妥善處理這次教會風波,還聲明若必要時將會收留在特殊情況下不能再在恩典堂參與教會活動的弟兄姊妹。
四封特別涵件到達區會高層手中的時候,區會主席即以區會執行委員會的名義發信回覆四間教會的執事會和主任牧師,聲明希望他們不要作出任何有損害區會 合一 的事情,亦不要試途阻止或干涉區會的行政方針,語句當中帶有威嚇成份。
以顯理牧師為首的四位牧者,收到區會的急電要求到區會的會議室作閉門會議。在會議中,區會主席頌賢牧師以同樣的語調,說要在主內互相包容的態度來解決恩典堂的風波。
在愛與包容的宣講後,四位屬會牧師異常沉靜地坐在椅子上,留意 頌賢主席額上向外揚起的濃眉,亦留意放在桌面上的手提無線電話。
「在坐各位區會高層牧師…我相信我們四位屬會牧師對主的愛和包容的認識並不比你們膚淺…我們今天來到與你們見面,並不是要質疑你們的權力,你們作為掌權的,如何去看待同輩牧師在我們來說並不感興趣;我們只關心恩典堂的會友,我們擔心他們的人生安全多於屬靈處境…!」顯理牧師 語正詞嚴地說話的時候,頌賢牧師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題:「我們身為區會的高層人仕我們會本著主耶穌的恩典和憐憫去…」此時,顯理牧師 再也壓抑不住那股義憤大聲說:「 夠了…夠了…不要再在我們面前把主耶穌的名來玩弄在口裏…請你們留意…你們的區會職位任期只是四年…不是終生制…明年你們的任期便完結…要再經過所有牧師互選才可以決定由誰人來繼任…主席 先生…凡事留有餘地好!」
就以一句“凡事留有餘地”結束了這次牧師與牧師之間的爭持,亦由這次牧師與牧師之間的爭持開始,區會內漸漸地形成了兩派各持不同觀點的陣形,雖然這種互相不接納的情緒並沒有形諸於外,但卻在人和神之間各自築起無形的堡壘。
頌賢主席 被 顯理牧師 的態度嚇怕了;他本來是毫無忌諱的心被顯理牧師的明人快語纏繞著,他開始猶疑是否應該以強硬不妥協的態度來剿平恩典堂的叛變,他亦疑慮到明年互選主席的時候自己能否連任,心恐會因為恩典堂的事件而落敗給其他牧師。正當他不知如何取捨的時候,突然之間他好像聽到一把聲音在對他說:「上一次真善美堂事件你也能夠撐得下去,使所有牧師都沉默不發表自己心中的意見,那麼今次亦會有同樣的結果!」
他暗自思量,若然今次能夠平定恩典堂的事端,使得區會的名聲和威望保存下來,那麼自己在牧師群中的聲望亦同樣會得到更多的支持。若然,今次的態度軟化下來,說不定就會給其他人趁機會來挑戰自己的領導地位,亦會給人找到錯處來攻擊自己的處事手法。數年前的高壓強權壓制了那次近乎是叛變的挑戰,今次亦可以更有經驗地運用類似的手段來縮短拉据的時間,平息恩典堂的事端。
最後,頌賢主席 下定決心,他認為自己擁有最高權力,所以堅持絕不退讓的強硬立場,深信能夠得到最後勝利,能夠在屬會的眾多牧師面前穩立使人懾服的聲望,叫自己能夠在明年的主席互選當中得到連任。
另一方面,一望主席,年青堂委和支持辭退一亮牧師的弟兄姊妹,本著為真理而面臨威嚇的心情來等候區會進一步的壓制。顯理牧師和其他立場偏向按理辦事的屬會牧者,都心裡明白恩典堂最終都會敵不過區會的封堂令;只是無法用按本子的辦法去阻止以強欺小的事情發生。
在一亮牧師休假結束返回恩典堂的五月第一個主日,恩典堂內瀰漫的不是屬靈氣氛,也沒有使人心靈恬靜的環境,取而代之的卻是不安與憤怒。
在崇拜舉行之前的半小時,一望主席 齊集所有年青堂委和負責崇拜各項程序的弟兄姊妹,提醒他們要如常守住自己的崗位。
偉傑是當天崇拜的主禮人,一望主席坐在禮堂末端收集會友的捐獻,詩歌班每一位成員都知道一亮牧師將會站在他們面前,以一個牧者的身份帶領他們步入禮堂前的安靜禱告。當他們想到由一個帶著惡毒與不滿情緒的人為他們領禱的時候,心裏不禁湧出一份寒意,而身為詩班成員的柏堅更是心情沉重。
在前一夜的教會團契特別大會上,柏堅 剛剛為了一亮牧師的個人操守向一百來人細說經過。在會上他更聲稱已經預備好一份恩典堂給區會的聲明,內容詳述一亮牧師的過失。
在會議結束之前,柏堅還嚴肅地要求各弟兄姊妹靜心考慮是否願意在聲明書上簽署,表示支持堂委會辭退一亮牧師的決定。在一陣擾攘與嘈吵之後,有九十人在聲明書上簽名,而偉傑和楊娣卻沒有在群眾影響下在聲明書上簽署。
兩人並不是反對這份聲明的內容,只是覺得這種簽名行動對於與區會僵持不下的情況並沒有任何正面幫助,反會把事情推向困境,叫區會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實施封堂令。但是,在群眾互相影響之下,理智是會被埋藏,各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股要聲討一亮牧師罪過的衝動。
當黑夜過去,旭日高昇的主日來臨之後,那股復仇的情緒依然揮之不去。
偉傑 早上七時便獨自坐在禮堂中,他抬頭看著講壇上那個由人手所造的十字架,回憶往日在一亮牧師口中所聽到的其中一個教導 “
神當初造人的時候是極其簡單,隨後人卻把自己變得越來越複雜…複雜得就是自己也不再明白自己…!”
他抬頭盯著那個已經看了多年的十字架,突然間,彷彿看到有一條裂痕由十字架的下半部出現,一直伸展 到 橫與直的交匯處;他懷疑自己是否雙眼昏花,竟然能夠在數十呎外看到那條裂痕;他帶著懷疑的心情走上講台,步近那個懸在牆壁上的十字架,用手輕輕觸模裂痕
,發現裂縫中已經填滿了塵垢。沒多久,他認定這裂痕已經早已出現在這十字架上,只是自己一直未有留意,就在無人留意的光景中帶著裂痕一直懸掛在聖壇上。
呆望了十分鐘,他步下講壇,回到坐位前 木然坐下,靜看每一本詩歌集,每一本聖經;他突然如夢初醒,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人手所造的,甚至身處其內的禮拜堂都是由人手所建造,若不是在內裡掛上一個十字架,是很難讓人去接受這是一所教會。他懷疑自己究竟是執著於神的旨意和真理,還是執著自己有份管理的教會將在可見的日子被人摧毀的打擊;他亦懷疑這次鬥爭是出於私心,還是真的為了公義!慢慢地,那種 似明非明 的領悟開始從紛亂的思緒中形成,他感到以往的信仰只是幼稚而單純,亦只是一廂情願認為自己所做的都是為神而做,自以為能讓神的名字得到表彰,一切一切都是建基在人的感情上。他察覺到自己所倚靠認為是信仰根基的都只不過是人間極易破碎的一環。他開始懷疑神會否存在於一個充滿敵對,爭鬥和計謀的教會中。在近乎自責與饒恕的矛盾中,他 不其然地 對自己說:「若然不再撐下去…又是否就此不發一言溜走…是否就讓區會為所欲為幹下去…!」
崇拜時間快要來臨,身穿白色聖袍的詩歌班員齊集在禮堂末端,一望主席示意各人低下頭為了快將進行的主日崇拜祝禱:「 …慈悲的,憐憫人的主,我們今天安靜在你面前仰望你的大能,在今天主日的早晨,讓我們以謙卑和順服的心在你面前安靜…讓我們在你的聖壇面前嘔歌頌讚你…因為你的杖,你的杆都安慰我…禱告交託奉主耶穌的名字祈求…阿們!』
當各人抬頭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穿上黑色聖袍,胸前披上紅色剌繡上白色十字架領巾的人突然站在他們身旁,一種驚駭的感覺充溢在每一個人的心裡,剎那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半句話來。
「在進入崇拜之前…讓我們再次領受祝禱!」:一亮牧師環顧詩班員,嘴角泛起冷冷的一笑,他舉起雙手,合上眼睛高聲禱告「 全能的父…讓我們再次以合一的心來到你的祭壇前,以包容和憐愛一同頌讚你的聖名…願在你的壇前行公義,把在外遊戈肆機吞吃我們的仇敵擊退…!」當一亮牧師說到這裡的時候,柏堅和一望主席再也不能閉上眼睛,他倆用無奈與失望的眼神盯緊一亮牧師。
在一聲“阿們”之後,各詩班員心裏並沒有半點平安與寧靜,反而是一種迷惘的混亂纏繞著忐忑不安的心。
就在心情異常迷惘的一刻,在禮堂內傳出崇拜的鋼琴序曲,一望主席用堅定的目光掃視每一個詩班員,示意列隊走進禮堂。在柏堅的催促下,二十來人的詩班隊分成兩行並排,由 震聲老弟兄帶領步進禮堂,而負責信息宣講的楊娣老姊妹則尾隨在後,她身旁緊貼著充滿敵意的一亮牧師。兩人並沒有跟對方說半句話,但都在心裏揣測接下來的將會發展成那一個境況。
楊娣老姊妹緊緊握著手中的聖經,一步一步的踏上講壇。隨著一首教會根基的序曲,詩班員一個接一個走上講壇,偉傑 身為這天的崇拜主席,早於序樂湊起之前已經站在講壇上,他根本不知道一亮牧師尾隨著詩班員慢慢走近講壇;當他看見一亮牧師穿上聖袍踏上講壇梯級時,心裏出奇地沒有感到惶恐,也沒有憤怒,只是有一種悽酸感覺湧上心頭,他知道事情將會在他無法控制的情況下發展。
這個主日崇拜出席的會友是歷來最多的一次,不知是巧合還是精心安排,一些近乎失蹤或淡出恩典堂的會友,亦在這個早上懷著不同的心情坐在禮堂的椅子上。
當 偉傑 看到 楊娣老姊妹 等人安坐下來之後,以冷靜的語氣宣告崇拜開始。他帶領會眾唱 教會更新 這首詩歌的時候,超健突然從講壇後的通道出現,他以緩慢的步伐走近偉傑身旁,把右手拿著的一份文件放在講壇的桌面上,在偉傑的耳邊細聲說:「 在會務報告時把那聲明讀出來…!」
「甚麼…要我在會務報告時把聲明讀出來…」偉傑 把面微微偏向超健的耳邊細聲說:
「不要和我爭論…大多數人支持這決定,你照讀出來便是了…!」超健 用手蓋著麥克風說,之後便轉身往先前走出來的方向慢慢退出禮台
:
偉傑目送超健的背影從講台消失後,一種似是被出賣了的感覺從心底裏湧出來。
昨夜曾在一百多位弟兄姊妹面前斬釘折鐵的承諾不會把那份聲明公開宣讀,只是用來向區會表達立場,在轉眼間,這個由多數人認同的原則竟然將要由偉傑親手打破。
主日崇拜表面上與往日無異;先由主席領禱、讀聖經、唱詩歌、奉獻,接著便由楊娣老姊妹分享信息;原本老姊妹預備好的信息被一亮牧師的出現打擾了,就算是老姊妹本人亦不甚明白自己在講甚麼,而身為崇拜主席的偉傑卻一直坐在講壇的主禮人座位上低下頭,細聽著老姊妹詞不達意的信息。
那句“神當初造人極其簡單;只是後來人把自己變得複雜!”一直在偉傑耳朵裡迴盪著,好像是指控他快要做的事情。
美琪坐在遠處留意到丈夫垂下頭的模樣,像是有千斤重擔子壓在肩頭上。當她在崇拜開始的時候見到一亮牧師尾隨著詩班員走上講壇
,已經和站在禮台上的丈夫同樣感到忐忑不安,目睹事件漸漸邁向無法挽回的境況,但卻不能去阻止,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身旁的人把爭鬥逐步推向難以自拔的路上。
好不容易崇拜終於到了最後的階段,偉傑 把僵硬的身體站起來,提著重甸甸的步伐走向講壇,手裏的 《致區會聲明書》 給他握得扭成一團,心裏不斷地質問著自己:「 讀…還是不讀…是讀…還是不讀…!」
偉傑 站在講壇前把那扭作一團的聲明書放在桌面上,他凝神拼息了數十秒:「 究竟讀還是不讀…讀…還是不讀…!」
在一股無名的衝動催逼下,偉傑 彷彿聽到一把沉實的聲音對自己說:「 讀吧…!讀了之後…事情便可有一個了斷…!」
偉傑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拿起已經被 扭作一團的聲明書,把它攤開在桌面上,用手輕輕撫平:「 各位弟兄姊妹…今天堂委會有一件特別報告要向大家宣告…就讓本人在此宣讀一份由百多位弟兄姊妹聯署的聲明…聲明的內容如下…本堂主任牧師陳一亮,在教會中擔任牧師一職多年,一直未如理想,查究其個人行為與操守,在擔任主任牧師一職實有多處不能接納之處,有見於此,本堂堂委會為了教會的未來發展,各弟兄姊妹靈命長進和主基督的事工傳揚之故,決議辭退陳一亮先生擔任本堂牧師之職…!」
頓時間整個禮堂內瀰漫著一片死寂,這片死寂維持了十數秒,偉傑再用顫抖的聲音說:「另外,堂委會為了確認是次辭退陳一亮牧師的決議,定於下一個主日崇拜後在本會禮堂內舉行特別教友大會確認議案,所以諸位弟兄姊妹請於下星期主日出席特別教友大會…!」偉傑好不容易讀完那段不應由他讀出來的聲明之後,便示意老姊妹走到講壇前為會眾作結束前的禱告。
這時,一亮牧師突然站起身,走到偉傑身旁握著麥克風:「 今天我回來擔任牧師一職…我一向為恩典堂盡心盡力,在休假期間我照常在別間教會履行牧師職責,我主持了三個婚禮,兩個喪禮,還在真善美堂為初生嬰兒行奉獻禮,我並沒有在牧師的本份上稍有差池…之前大家所聽到的都是一少撮不喜歡我牧會方法的人合謀來陷害我…你們不要相信…下星期不會有甚麼特別會友大會…現在大家起立領受祝福!」一亮牧師 舉起雙手閉上眼睛,而講台下的會眾卻不知所措互相窺看,不知道究竟要不要領受由一亮牧師所施行的祝福。
但是,一亮牧師並沒有理會會眾是否作好準備,開始說著禱文。
此時,偉傑兩眼滿是淚兒,一言不發的從一亮牧師背後盯著他;看著一位曾經作為自己良師的牧師如何在人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在台下,美琪抬頭看著丈夫站在一亮牧師身後,那種活像受罪的情境使她的眼淚不斷淌下來。
當爭戰結束後,主日崇拜亦告一段落,冬美老姊妹 怒氣衝衝地走到一望主席面前厲聲說:「你們到底想怎樣…你們今天所做的太過份了…!」
一望主席無言以對,呆坐在椅子上看著 冬美老姊妹,他想不出有甚麼說話可以使她平息怒火;在他心中不想再開展第二場戰場,只想早點抽身離開質問與責罵,獨自呆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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