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醫生
一九九五年五月,仁愛在神州組織,在全港醫院宣傳在職醫護人員利用工餘時間返回內地與鄉間赤腳醫生交流,以此喚醒本港醫護人員對中國大陸醫療設施的需求和培訓赤腳醫生的專業水平。
那天,仁愛在神州組織的其中一名創辦人來到 嘉雯 任職的醫院舉行一個座談會,分享在內地培訓赤腳醫生的感受。
嘉雯 下班之後相約數名姑娘來到演講室。
座談會吸引了四十多名醫護人員出席,大家都是對內地的醫療制度和設備感到興趣;或者,就是期望聽到一些別人不及自己的事情,也出於一份自己比別人強的心境,絕大部份聆聽者都十分留意內地醫療落後的那一面。
當幻燈片播放完畢,仁愛在神州組織的創辦人李展強醫生從坐位站起身,走到講台前面對著聆聽者。
「呀!」坐在 嘉雯 身旁的姑娘驚訝地說:「 是他…!妳們還記得他嗎?」
「他很面熟…」另一位姑娘說:
嘉雯 凝望著主講者一會兒後說:「 他是那位因為交通意外躺在我們病房裏的醫生兄長…是他要求主診醫生替弟弟進行腦部手術的!」
「噢!莫怪乎這麼面熟…原來是他!」
李展強醫生把目光停留在 嘉雯 身上一會兒後,便開始他的講述:「 三年前…我是在美國華盛州立醫院裡的醫生;那時候,我十分滿意自己的收入和工作環境;那裡設備完善,工作量不大,福利制度好,本來我決意長期留在美國落地生根;但是,就在那一年,我的弟弟在香港遭遇交通意外身受重傷,剛好是送來這兒的深切治療病房。當我接獲通知後便從美國趕回來,在深切治療病房第一眼見到弟弟的時候,便知道情況不妙,只是誰也不敢拿出勇氣作出恰當的決定…!」展強醫生再凝望了 嘉雯 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當我弟弟過身之後,我在香港逗留了一段日子辦理一些私人事情,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在電視上看到一個訪問,是有關一個窮村落的父親帶同一名身患頑疾的兒子在大城市流浪行乞的故事;那孩子頭部漲大已經有一段長日子,在鄉間的赤腳醫生不知原因何在,於是父親抱著孩子到城市的市政府醫院求診,那兒的醫生也不知是甚麼疾病;結果,輾轉經年,孩子的頭一天比一天的腫大,眼睛也看不見東西;但是父親並不死心,仍然帶著孩子四出求醫;最後,在大城市的流浪經歷,被傳播媒介報導了孩子的遭遇,市政府醫院的醫生主動再為孩子診治,由腦科醫生斷定是腦積水引致頭部腫漲…我細想之後,得到一個結論,倘若有一位醫生能夠早點兒認真診斷出孩子是腦積水的問題替他進行導管引流手術,那位孩子便不會瞎眼;這在美國或是香港都是一項十分簡單的手術,但在鄉間卻無人知道…!在世界裡,有些人是救不活的,但卻有一些人是因為旁人的無知而斷送了生命…!今天,各位同業可能會為了目前的 薪酬 , 工作時間和環境都有很多的不滿意,但是,若然大家有機會接獨到內地的醫療情況,我相信各人必定會對目前的工作有另一番感受。或許今天會為大家帶來一點刺激和鼓勵,我們每一個月都會有探訪行程,輪流到鄉鎮醫院交流經驗,舉辦一些短期訓練課程…!」
一位聆聽者按捺不住突然舉起右手:「 對不起,醫生…這種短期訓練會有成效嗎?」
李展強醫生微笑著說:「 救得一命得一命…這是我在創辦仁愛在神州組織時對自己所許下的諾言…我們是沒辦法救活全世界的人,但卻可以對身旁的人伸出援手…基本上這個交流計劃並不會影響各人的正常工作,只是需要各人在計劃下一次如何運用假期的時候,將返回內地協助培訓醫護人員作為首選,在各位心目中認為只是微不足道的行為,卻可以為國內無數病人帶來希望…!」
分享會結束之後,各人在演講室內享用茶點,數位姑娘走到李展強醫生面前查問下一次交流團的出發日期,而 嘉雯 就靜靜地站在一旁凝望著舊情人的哥哥。
茶聚過後,演講室內回復一片寧靜,李展強醫生慢慢走到 嘉雯 面前禮貌地說:「 妳也來了!」
嘉雯 微笑點頭:「想不到你會有這熱心創辦仁愛在神州…還放棄了美國的工作…這樣犧牲很大!」
「在香港我一樣有資格行醫開業…我本來就是港大醫科畢業…我爸爸健在的時候寄望我們兩兄弟當醫生,基本上我們已經圓了他的心願,現在可以去幹自己心裡想去幹的事…妳若然有興趣可以嚐試參與一次,妳 定必會有更深的領會…會使妳不再以目前的工作抱怨。我們在暑假會到四川走一趟,那兒會是一個好地方;農村較落後,知識較貧乏,但人卻熱情…!」李展強說:
「我會認真考慮的,若我真的決定跟你們同行,會致電給你…!」嘉雯 柔聲地說:
李展強醫生和另外三位回流香港的朋友,在中環陸佑行開設一間診所,以此診所作為仁愛在神州組織的聯絡處,在暑期交流團出發之前,多次招集參加者在診所內詳細解釋返回內地作交流活動所要注意和遵守的事情,而每一次聚會 嘉雯 都有出席。
就在交流團出發前一夜,嘉偉 按捺不住向妹妹直言:「 妳現在知否自己在幹甚麼事情嗎…?」
嘉雯 微微抬頭,心裡 平靜踏實,柔和的眼神將兄長焦急的神情緩和下來:「 哥…已經四年了…我已經痊癒了…這次我是敬佩這位李展強醫生…心中確實是十分仰慕他,但是我參加這個交流組織並不是全因為女孩子的私情…我可能會真的愛上他,但卻不是現在的事情…!」
嘉偉 沉默了片刻:『「那麼…將來妳會否把以往的事情向他交代清楚…我是指妳與他弟弟的關係…!」
「你認為有此必要嗎?」妹妹溫婉地說:
「我不敢肯定…要看妳自己如何處理…!」嘉偉說:
「那麼你便讓我自己去處理吧!」嘉雯 微笑著:
「她真的長大懂事了!」志堅 默然地看著女兒:「我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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