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時夢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八月天中午，嘉偉和妹妹在山頂纜車站的西餐廳內，靠近窗口的桌子，放眼觀看太平山下景緻的時候，心裡盤算著未來數年在大學醫學院的生活費用。
志堅 在生的時候，每逢陽光普照的日子，有機會的時候，都會帶同一家人上山頂消磨一個炎熱的下午，在林蔭下走一段山路，拍一些隨意的胡鬧照片，你一言我一語的鬥氣說話，就是這個有名有實的家庭寫照。
「哥…明天就要往大學參加專為新生而設的迎新會…你是否已經收拾好…要不要我幫你買一些日用品…！』嘉雯說：
「哥哥帶幾件衣服便足夠了…不像妳那樣子往大嶼山宿營一夜也帶備一整個旅行袋，妳就算是吹風機，電動牙刷，手提電風扇也隨身帶備…
我不想給人誤會我是那些娘娘腔的男孩…今次…不需要妳操心…！」嘉偉說：
「隨便你吧！」嘉雯 看著窗下的維多利亞港說：「還記得爸爸從前跟我們開的玩笑嗎…？」
「他總是喜歡說自己退休後不愁生活，有兒女供養他…一個是黑社會大哥，一個是夜總會大家姐…男的黑社會，女的夜總會…他總是喜歡在我們面前說反話！」嘉偉說：
「那麼…我這個黑社會大哥…你真的選修醫科嗎…？這是爸爸的心願…！有時候，我會想…我們是否真的要把爸爸的心願變作為自己的目標…我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但我覺得我不能一輩子都背上爸爸的願望生活下去…哥…我是不是有點想歪了！」嘉雯說：
「爸爸已經不在了…我想他亦不希望我們為了他的心願感到是一種擔子…！」嘉偉說：「我並不是全部都因為爸爸的心願才選修醫科，我也是打從心底裡認為醫院吸引我，才去選讀的！」
「醫科當然吸引你啦！可以看到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嘉雯打趣的說：
「這個…倒是有一點點吧！」嘉偉心裡其實是有另一些事情想跟妹妹談一談：「妳…是否還記得媽媽在爸爸死後，為了讓我倆不太難過，於是就把要自己好好支撐下去，收拾了爸爸的物件之後，還在家裡跟Amy姨吃了一頓晚飯；之後，她就不濟了，情緒十分低落，甚麼也做不到…！」
「當時我們不知道糟糕的情況會維持多久…牧師和師母曾經多次來探望媽媽…最後，我們決定叫姑姐來家中暫住一星期，媽媽知道後便大發脾氣…說自己會照顧自己…不需要我們為她擔心！到現在，雖然媽媽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但我知道她仍然想著爸爸，只是不想我們看到她的愁容…讓我們在讀書的時候還要為她煩惱…！」喜雯說：
「媽媽其實已經很了不起…當見到她能夠在Amy姨面前一同細訴爸爸在生時的片段，我就知道她沒事了；要做到在別人面前描述一個自己所愛而又不在身邊的人是十分艱難的事情。媽媽可以在我們面前表現得如此般堅強，真的了不起，她用行動來告訴我們，日子是可以捱過的…只是，不習慣沒有爸爸的日子要如何的生活！」嘉偉說：
「我想問…這些事和你決定當醫生又有何關係…你似乎答非所問…！」嘉雯說：
「妹子…我們沒有看過爸爸意外身亡後的面孔…因為媽媽不想我們看…我們只能看到殯儀館裏經過人工修飾的爸爸…雖然經過仔細的手工…爸爸的面孔還是糟透極了…當我第一次在靈堂上看到他的容貌時，我很難去想像爸爸在臨死前的一刻所受的痛苦有多大…！他留下了很多東西給我們…但卻留不住自己的臉孔…有些痛苦是醫治不好的！是要靠自己去克服。但另一些痛楚就可以由別人來減輕…可以讓別人小一點兒由身體所帶來的痛楚…這是我在爸爸死後希望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那麼…妳現在明白我為何選擇醫科？」嘉偉說：
「我開始明白了…但是…當醫生…我所指的是要做一個好醫生是極之不容易的事情，你熬得過去嗎？漫漫長路…真難想像你怎樣走下去！」
嘉雯說：
「妹子…時間雖然是留不住…但卻可以花得有價值…可以…」嘉偉正想說下去的時候，妹妹便說：『「請不要又來那一套偉大生命哲理好不好…大家心裏明白就是了…好好走你的醫生路吧！」
妹妹偷偷笑著：「 這一來可以圓了爸爸的心願亦圓了你的心願…但最重要的是因為你這個決定…將來我畢業後便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工作…你已經替我完成了爸爸想我們達成的其中一件事情，我現在有一半機會得到自由！」嘉雯說：
「妹子…那麼…你想在畢業之後幹甚麼呢…？」嘉偉說：
這時，一直沉默地在兩兄妹中間聆聽著每一句話的 志堅 對女兒說：「 我的寶貝…妳想幹甚麼呀…！爸爸在生時寄望你們兄妹的心願，現在妳哥哥已達成了一半，但是爸爸想不到本來是對妳有益的期望反成為了妳的擔子…但這期望是好的，倘若妳還未曾決定走那條路，那就試試朝律師那方向走吧…！只要妳能熬過艱辛的日子，就會知道爸爸要妳走這條路是正確的！」
「哥…我還未決定…」嘉雯神情自若地說：『「走那一條路也不要緊…只要不苦待自己就是了！或許當那座中國銀行大廈開幕時，我便會決定走那條路…現在專心一個媽媽的嬌嬌女…做一個給你麻煩的好妹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朋友……你在那裏！」志堅呼喚著：
「安靜…我在你身邊…你有甚麼說話想對我說…！」朋友說：
「我覺得…以往和妻兒一起生活的日子，自己不自覺地為她們加增了不少壓力，我在給與他們三個人無形的擔子…！』志堅說：
「安靜…對自己著緊的人有寄望，有要求是自然的事情，在世上每一個為人父母的都是如此，很多時候，明明就是希望他們這樣那樣的，只是不說出口來，而你，只是坦白了一點點，沒有甚麼大不了。現在你可以看看面前的一對兒女，他們這一刻互相憶述你在生時的片段是帶著笑容，而不是帶著憤怒，這已經可以証明你並沒有傷害他們…只是往後的…需要他們自己走下去…！」朋友說：
「在我還擁有生命的時候…我曾經想過這輩子會幹甚麼偉大的事情，可以讓自己的名字留存到下一代…我不甘願只是一個信差或售貨員…
每一天東奔西跑，每一天帶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家中，面對妻兒的時候我很難去接受這就是自己的人生目標…！當我聽到一對兒女談論我在生時的片段，我才明白過去認為是重要的都變得微不足道…在世時我拼命的工作，希望在還有能力的時候為他們多賺一點錢，好讓她們生活無憂…有時候我甚至想把星期天都用來工作…幸好，淑芬一直都阻止我這樣做，她一直都想我知道有些事情比起物質更有保障…但我卻只是誤意為她只是不喜歡我沉迷工作，她一直都比我看得更透徹，比我明白更多，更深…若然我能夠在生命還未被奪去的時候便明白這一點便好了！』志堅說：
「安靜…人在世間上只是一個過路人，看不清，觸不到…倘若你過往在世間的日子不是勤奮工作，你便不能為妻兒賺取往後所需要的金錢
，而她們今天便要為了生活勞碌，而你的一對孩子，便不能夠坐在山頂纜車站的餐廳裏談論你的以往。要明白別人的感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能夠承擔的限制，不要為了往日的不完善而心生歉疚…只要能撫心自問已經盡了本份就足夠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所要擔當的角式，有人是主角，一生受別人注意，一言一行都為人所關注…但是絕大多數的人，一生中卻只能夠當配角，而在他們所愛的人的眼裡，他們全都是主角。人的讚譽推崇並不重要，貧與富並不能公平的衡量人的功過，清貧的父母一生為子女所付出的絕不少於富有的人…貧與富在世上都是一樣…！」朋友說：
「但是…富有的人比貧窮的總是享受多一點，最低限度他們無需要為金錢的問題而煩惱…總是少了很多貧窮人的煩惱…！」志堅說：
「他們確實是少了一種煩惱…但卻又增加了另一種煩惱…貧窮的父母為了怎樣可以賺到足夠的金錢養活孩子而煩惱…而富有的人卻為了如何運用自己的錢來賺取更多的錢而煩惱，兩者是沒有分別的…！」朋友說：
「那麼我的生命是否富足…你來告訴我吧！」志堅說：
『你還向我提問這樣的問題嗎…？你並不是這麼的沒自信的人！你有份與造物主漫步在園中，又能與我有說不盡的話題；你的妻兒能在你身故後仍然活得有意義！這一切都是在你能夠擁有生命的日子所播下的種子…你在世的生命雖然沒有甚麼驚天動地的事蹟讓人建碑立傳…但你卻在當盡的本份上盡了所能…留下了一個好榜樣給你的妻兒…雖然並不是完美無缺，但卻是活得精采…死得痛快吧！你就如站在鏡子面前觀看自己的倒影，只能看到面前的自己，卻永遠看不到鏡後的景物…不要再追問自己在世的日子究竟活得如何，如果你自己真的不清楚是怎麼的一輩子，那麼，你就是白活了！只要知道自己曾經盡力而為，不論是家庭…不論是工作…不論是感情都在能力範圍內認真的面對過…這便足夠了！』朋友說：
片刻的沉默過後，志堅 再次打開話匣子：「我還記得那次張學友的演唱會…最初我很看不起那些只懂在台上跳跳唱唱便拿了觀眾數以十萬計的金錢…他們有何德何能獲得如此豐厚的報酬，我坐在淑芬身旁不停地咒罵著花了這麼多錢來看他唱歌跳舞真不值…埋怨這麼昂貴的門票只能購得那麼差勁的位置…！到最後…淑芬 終於按捺不住叫我收聲…要求我安靜一會兒來專心聽聽歌者的歌…留意一下坐在身旁的人對歌者的反應…！」志堅說：
「那麼你留意到甚麼？」朋友說：
「我發覺那些花了數百元才能坐在椅子上聽歌者之歌的人十分沉醉於演唱會內的氣氛…不自覺地打著拍子唱和…那夜的演唱會是星期五晚上，大多數人經過一星期的勞碌…受到不同程度的壓力…但在演唱會中彷彿把一切不如意都暫時拋開…讓自己沉醉在短暫的歡愉裡…在回家途中，我看到 淑芬 還在回味演唱會的氣氛…還不時從嘴角中泛起醉人的微笑，那時候我才明白為何這麼多人甘願花上一整天的時間排隊搶購門票…那歌者在歌聲中能夠給與他們說不出的安慰…能夠為他們暫忘煩擾…那管明天還要面對解不開的死結…也甘願沉醉於一刻動聽的歌聲中，這時我才明白歌者在場館內帶給人們的安慰是場外人不會感受到的。一個用心把歌曲唱好的歌者亦能在自覺的情況下帶給人鼓勵…從這晚開始…我不再抱歧視的眼光看待以賣唱賺大錢的歌者，只要人們是盡力去看待自己的工作，不論是何種職業都有它的價值…！」志堅說：
「既然你在世之時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你為何還緊握著疑問不放…明白了就去接受吧！安靜…接受是放下偏見的第一步…！」朋友說：
「哥…今晚我們回家前到街市買幾隻花蟹好嗎？」嘉雯說：
「誰人來下廚…？不要讓媽媽…」嘉偉 還未說完，妹妹便接著說：「 由我來吧…！為你明天第一次以大學生身份踏足校園慶祝吧！你和媽媽今晚只管吃…！」
兩兄妹在纜車站閒談至四時便離開，他們各自在心裡盤算著今晚的菜式是如何的美味，認為媽媽今晚會一如以往那樣子在家中等候他們回來。但是，這天下午五時，淑芬離開了寓所往牧者的家。
在牧者家中，淑芬和牧師娘談得投契，各自細訴兒女的零碎事情後，淑芬 便沉默了下來。牧者兩夫婦看見坐在面前不發一言的淑芬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想你們替我安排到教會的護老院裏工作…！」淑芬打破自己營造出來的沉默氣氛說：
「你是說想到護老院裏工作…妳是認真的嗎？」牧師娘驚訝地說：
「淑芬…我知道妳就算不工作，生活也不成問題…終日獨自在家中等候兒女回來的日子確實是一件難以習慣的事…我明白妳想找工作來平衡生活中的空間…但為何要選擇護老院…妳現時心情才剛剛平伏下來…這不是一個好的決定…！」牧者說：
這時，志堅亦來到淑芬面前凝望她的雙眼：「淑芬…妳為何要強逼自己…這並不是適合妳走的路…妳心裡的傷痛很快便會克服，妳不必要用這方方法去淡化哀愁…！朋友…你在那裏…」
「安靜…我在你身旁…你有甚麼想不通的事情…？」朋友說：
「我妻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強逼自己去照顧那些老人，這些不應該由她去擔負，這些不應該由她去面對…！」志堅說：
「那麼應該由誰人來做呢…？」朋友說：
「我不知道…總之…不應由她去面對，她一向對人感情豐富，面對那些老人家…他們年紀這麼長，很快便會…！」志堅 結結巴巴地說：
「你是說他們很快便會死…是嗎？」朋友說：
「是…他們很快就會死…淑芬 若然真的在老人院內工作，她一定會對那些老人付出真的感情，她會受不了見到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離去…她會受不了的…！」志堅說：
「安靜…你不能阻撓她在世間的生活…你沒有這樣的權力…她認為這樣能幫助她減輕沒有了你在身旁的日子所帶來的寂寞…讓她這樣決定吧…！」朋友說：
「妳為何要這樣做…？」牧者平和地問：
「我在 志堅 死後…多謝你們經常來看我…他離開我的時候並沒有對我說一句話，我就是他的面孔也看不清楚…當時我問造物主…為何要這樣毫無預兆之下就在剎那間帶走我丈夫，我是極之願意若然他還在生的時候無論變成那樣子…是癡呆也好，是殘廢也好…我都願意去照顧他…慢慢地，我發覺我只是用這種永遠不能兌現的諾言來對別人說自己是如何的愛 志堅…若然，志堅真的能夠在那次意外中活下去，如我所說的變成殘廢或變成癡呆，要全時間倚賴我照顧…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像承諾那樣子的無怨無悔地照顧他…！」淑芬紅著淚眼說：「 嘉偉和嘉雯已經長大了…懂事了…他倆比我更能懂得面對父親離去的日子…他們曉得如何照顧自己…我不需要再為他們操心…！」
在這一刻，沒有一個人想繼續說話了，在三個人的心裡引發起對志堅一種如幻似真的印象，就是彷彿真的看到他變成為殘廢癡呆的模樣！
「淑芬！」牧師娘說：「 有一次牧師要到外地接受培訓，我已記不起他要去那一個地方，反正他經常都出門一段日子…雖然每一次我都對他說“不要擔心我們…專心你自己的事情吧！”但是每當他真的出門後…我又不自覺地生他的氣…一個人在家中打點一切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那次剛巧那部空氣調節在他出門後就壞了，我根本不知道往那裏去找人維修，往日家中一切電器出了問題都是由他處理的…我除了用電飯煲和洗衣機之外，對其他電器一點認識也沒有。那次我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終於找到彼鄰的張 太太幫忙，找了一位修理員來檢查那部空氣調節；原來是我把溫度調節撥在抽風的位置…！當牧師第二次出門的時候，那部老古董又壞了…那次我懂得先行檢查有沒有撥錯溫度按鈕才找維修員…！淑芬，妳是否想看看自己有沒有照顧別人的能力…？妳是不是想把那種不能照顧垂危丈夫的心願寄托在那些老人家身上！』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如妳所說的那樣子！」淑芬說：
「既然妳想這樣做便隨妳心意吧！我明天替妳聯絡護老院…倘若妳只是一心一意想去照顧那些老人家而不計較薪金，我相信是沒有問題的…！』牧師說：
這個決定在所有認識 淑芬 的人眼中都是不可理解的。剛剛平復了失去丈夫的悲傷心情，就要去照顧一群老年體弱的人，在他們看來是自討苦吃。有人說 淑芬 偉大，可以不看重自己的悲傷反倒過來為護老院的老人家服務。但是也有人認為她只是在找尋可以打發時間的寄託，在一段日子過後便會壓惡，再經過一至兩個月的時間便會回來，這個想法就算是護老院的院長亦認同。
那天，牧者 和 淑芬 一同前往護老院與陳院長見面的時候，陳院長亦用懷疑的語氣對淑芬說：「 我們不知道妳會在這裏多久…我們是教會所辦的護老院，資金有限…我們能夠給妳的月薪只能有五仟元…！」
「我沒有意見…就五仟元吧！』淑芬平和地說：
「妳暫時早上八時回來…下午六時半下班，我們有午飯和下午茶供應…若然想在院舍內吃晚飯便要留下來直到九時，妳試試在這裏一個月…看看是否可以接受得來…！」陳院長說：
「妳還未看過我的履歷…！」淑芬一邊說一邊從手袋裏拿出自己的履歷給陳院長看。
「我們不是聘請文員…這也好…讓我把妳的履歷作一個副本…其實有人願意來這裏工作，我已經十分高興…管不了有沒有受過甚麼教育…有沒有工作經驗…！」陳院長坦白的說：
她接過淑芬的履歷後便隨便看了一眼，神情驚訝地說：「 妳高級程度會考的成績那麼好，還在大公司內任職高級人事部秘書…妳可以當秘書…妳用不著在這裏當女傭…！」
「就讓 淑芬 試試好嗎？她何時上班…！」牧者為 淑芬 打圓場說：
「下星期一…！」院長微笑著說：
在寧靜與潔淨的空間，志堅 正熱切地向朋友探究淑芬的心思意念。他雖然不能阻止 淑芬 到護老院工作，但仍然是擔心她熬不過照顧老人家的壓力。
「你要我幫助你妻子在護老院裏遇到一些頑蠻的老人家時替她解圍…是不是呀！」朋友說：
「若然真有此需要的時候你是否願意幫助她！」志堅說：
「安靜…淑芬只是去護老院照顧老人家，又不是去戰地做“南丁格爾”，你為何這麼憂心…她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的…你在世間的時日也沒有這樣的…為何在身故如此的…！」朋友說：
「朋友…她和我結婚後還繼續在大公司任職高級秘書，在有了嘉偉 之後，我便對她說用不著再上班…我要她好好留在家中休息，讓胎兒能平平安安在她肚裡成長…我在生的時候從來不用她操心生活上的所需…她只要在家中一心一意帶孩子便可以…她…從來沒有幹過粗活！」志堅說：
「安靜…你認為她真的喜歡在家中帶孩子嗎？倘若要在家中帶孩子的是你，而在外工作的是淑芬…你又會否甘願那樣犧牲…！」朋友說：
「我們還在初戀階段的時候，她說會有自己的事業，不會做一個只會呆在家裏等候丈夫和兒女回來吃飯的女人…當時，我十分驚訝自己心儀的女孩會這樣…我竟然喜歡一個女強人…但在婚後，她改變了…知道懷孕後便一心一意的留在家中！」志堅說：
「安靜…淑芬是在理想與承諾之間做了一個當時最恰當的決定…！為了你，犧牲了自己的理想！」朋友說：
「那麼你是說她對我的承諾會隨著時間變更…！」志堅說：
『不是她的承諾變了…而是她身邊的環境改變了…她真的在你一生一世的日子都守住了這個承諾…現在，你已經不在了！他需要用另一種方式把心中對你的愛流露出來…安靜…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在上帝眼中萬事萬物都絕非偶然，有人在當走的路上走了一半便掉頭逃跑，只看到將要迎面而來的艱辛，卻沒有看到難關之後的平靜與安慰。在世上沒有一件事情是獨立發生而不牽連其他人和事…！』朋友說：
「那麼我的死不單只對我的妻兒有影響，是嗎？」志堅說：
『安靜…這個當然啦！難道你在擺脫了臭皮囊之後，就變得愚蠢了嗎？這些問題也要來問我！』朋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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