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成真
在一個無月漆黑的晚上,偉傑 獨自走到教會的大鐵門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他隱約看到鐵門上好像是貼上了一紙告示;那張在黑夜裡彷彿發出 耀目光茫 的一紙白色告示,剛好貼在左右兩扇鐵門的中間位置,從告示裡散發出來的光茫讓眼睛看不到當中的內文字內容。
偉傑 將面貼近告示,乎近是用鼻子去嗅紙上的文字。
一會兒後,他口中開始不自覺地讀出告示上的字句“ 此乃區會的物業…於一九八九年…恩典堂違反了區會的借用條文,故此,區會透過…律師行 發出通告給恩典堂相關人士,由即日起取消其借用區會會址物業作為聚會用途的權利,直至另行通告為止…!”
偉傑 打從心底裡一陣冷顫,好像感覺到地面在震動。
他連忙用雙手 撕下那一紙告示;但是,那雙冰冷的手彷彿已經失去了知覺,他的眼睛確實見到雙手已經觸摸到那張告示,但卻感覺不到指頭觸碰到那一紙告示。在無計可施之下,他決定暫時離開;正當他轉身的剎那間,一盤紅色油漆朝著他的臉 潑向來,雙眼頓時甚麼也看不見。
他 感覺到惶恐,禁不住在狂叫;但是無論怎樣用力也叫不出聲音。
「呀…!」偉傑躺在床上叫了出來,他用雙手摸著自己的臉,用力睜開充滿血絲的眼睛,別過頭來只見到美琪躺在身旁用睡眼惺忪眼睛看著自己。
「是和教會有關的嗎…?」美琪 問:
「是…我在夢裏看見…看見…!」偉傑 結結巴巴地說:
「不要說下去了…反正這只是一個夢…夢醒一切也不再重要…明天的事到天亮才去擔憂吧!」美琪說:
偉傑 沉默了片刻,劇跳的心緩和下來之後,他一把沙啞的聲音說:「 我開始發覺…我們已經走錯了路…!」
「是錯是對…現在也無法走回頭了…昨天我看見你在講台上的時候…彷似是受著酷刑,我知道你本想事情能夠合理一點,只是…這些情況我們又阻攔不來…我們都是受害者…!」美琪 伏在丈夫懷內溫柔地說:
「不錯…我們都是受害人…但我…是我親口讀出那份聲明…我本來可以拒絕的…但我沒有這樣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麼樣!」偉傑說:
「你為何會這樣的想…我們還可以再向會友解釋內情…他們不會責怪你的…!」美琪著意地說:
「再說這些話也沒有用了…明天我們便可能收到區會委託的律師行所發出的封堂令…我們根本無有能力去招架,一紙封堂令便能打散我們…我想…到了那時候,我們只好去找四位沒有手提無線電話的牧者…懇求他們收容我們這些無處容身的人…!」偉傑 慨嘆地說:
翌日傍晚,一望主席 回到教會大門前,正想用門匙開啟大鐵門的時候,竟然發覺門匙插不進匙孔。
一陣惶恐不自覺地湧上心頭,他凝神拼息把手上的門匙再嚐試插進去,只是仍舊插不進。他把身子站後一步,四處打量一下那扇大鐵門;突然間,在左側白色粉牆上他看到一張白紙,紙上印上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細字;上半部是英文,下半部是中文。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副老花眼鏡架在鼻樑上,不一會兒,他給告示上的文字懾住了。
他轉身走到對面街上的苶餐廳內致電給 偉傑。
半小時後,偉傑和一望主席兩人站在恩典堂的大鐵門前看著那一紙告示。偉傑在一陣冷笑後便對一望主席說:「我昨晚在夢中見過那張告示,內容和面前的一模一樣!」
「我們現在怎麼辦…!」一望主席輕輕搖著頭說:
「去找當初曾經說過事情若發展到這個階段的時候,答應會幫助我們的人…!」偉傑 看著一望主席說:「 聯絡 柏堅 和 超健 等人,稍後來我家裡相議…!」
在這個傷感的晚上,偉傑 家中齊集了四位願意遵守諾言的牧師,年青的堂委,楊娣老姊妹,一望主席和震聲老弟兄。他們靜心細聽偉傑讀出區會的封堂令。各人都無言以對,感覺到真理彷彿來到這一刻到此為止,強權扼殺了一切。
一望主席在沉鬱的氣氛中抬頭看著顯理牧師說:「現在我們應該怎樣辦呢?」
顯理牧師 環顧坐在身旁的人,面上流露出一種謹慎的笑容慢慢的說:「 事情確實發生了…是往一個我們不願意見到的方向走去…請容許我這個牧師說一席話…區會既然透過律師行發出封堂令,他們定要打散你們…不願意你們再留在恩典堂…在神的眼中…他們所作的是不恰當的…但在他們的制度下,他們確實有此權力…我們無法用正當的途徑去改變這個事實,我們不能用紅漆撥在他們的家門上,我們亦不能買兇打劫他們,更不能用他們對待我們的方法還以顏色…我要在此勸阻你們…不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要以眼前的一切作決定…事情還未到最後!你們現在可以通知會友暫時往我們四人的教會落腳,我們會作出特別安排,為你們安排成立一個小組聚會,這樣的編排你們就可以少了一份尷尬,而亦可以用這段時間再努力向區會爭取,無需要記掛著會友沒有地方聚會!」
一陣沉鬱再次隨著 顯理牧師 的話瀰漫在空氣當中。
一會兒之後,柏堅 開口說:「 我想設法返回教會內看看情況…有沒有辦法…!」
「他們雖然暫停了所有團契聚會…但主日崇拜他們是不敢終止的…因為他們怕會背上強行停止聚會的指責。恩典堂會在下一個主日繼續有主日崇拜,但是我知道他們已經聘請了護衛在門外把守,不會讓他們心目中的攪事份子進入恩典堂!」顯理牧師說:
「你是說我們是攪事份子!」超健 詑異地說:
「凡是有份在給區會聲明書上簽署的人…都被他們視為攪事者…你…當然會被拒於門外!」顯理牧師 看著超健說:
「他們怎會知道我們的名字…他們根本無法確認那麼多人的身份…!」柏堅說:
「冬美老姊妹 會在大門口等候你們…!」顯理牧師 冷靜地說:「她擁有 “拒絕” 與 “放行” 的權力…這是區會給與她的…她在區會眼中是可以信任的人…因為她絕對不會要求牧師離職…!」
「那麼…一望主席豈不是也不能進入恩典堂!他是堂委會主席…主席也要被拒於門外…這太荒謬了…!」柏堅 極不滿意地說:
「一望主席雖然是恩典堂的堂委會主席,但是在權力上而言…他是要遵守區會執行委員會的安排…現在區會高層的心願是要壓制你們,把你們逐出恩典堂…!」顯理牧師 說:「 你們當中只有偉傑和楊娣可以在下一個主日毫無阻攔之下回到恩典堂做禮拜…其餘的人只能夠在大門外呆呆等著…但是…你們可以向冬美老姊妹哀求…只要你們絕口不提及要招開特別會友大會…她是會讓你們進內…只要你們能夠沉住氣不要發作,你們還可以用恩典堂的會友身份進入教會…!」
『若然我們已經不能舉行特別會友大會,我們還要回去幹甚麼!』超健無奈地說:
「他們說不會舉行你們的特別會友大會,並不就是說不會舉行他們的特別會友大會…你們的特別會友大會是要在公決中辭退一亮牧師…而他們的特別會友大會極有可能是要公決免除你們的堂委資格,把有份在聲明書上簽署的會友開除會籍…所以你們要盡可能找機會坐在禮堂內靜觀其變…!這樣…你們便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發展下去!」
在偉傑家裡再次瀰漫著冰冷的感覺,不知是否空氣調節溫度過份冷凍,還是各人打從心底裡湧出來的寒意使得四周的傢俱都變得冰冷。
偉傑禁不住問了一個不必要的問題:「 要到何時恩典堂才會解封…?」
「直到你們全都四散,不再對區會現時的執行委員會造成不利形勢為止,他們才會不再聘請護衛員把守大門…在時間上他們佔了絕對的優勢…一個月,兩個月…半年…對他們來說都可以承受…但是對你們來說,就算是一星期也難以撐下去!」顯理牧師 坦言地說:
「那麼…我們真的完了!」超健 若有所失的說:
「目光要放遠一點兒吧!恩典堂只是一幢建築物…你們應該另覓居所…在可預知的一年之內,事情都不會有突破…你們要作好這樣的打算…!」顯理牧師 再次凝視身旁的每一個人:「 倘若你們心知不能支持下去,就不要把自己與恩典堂一同埋葬,要記著…恩典堂只是你們用來聚會的地方,若然它不再有任何在神眼中合乎心意和用處的時候,它就只是一間沒有屬靈生命的建築物,只是一池不會流動的死水…區會為了要你們四散是會不惜一切的,就算是犧牲了恩典堂也不會覺得可惜…!容許我提醒你們一件事…要記著伸冤是在神的手中,不要急於要討回自己認為合心意的公道…你們星期天可以在恩典堂門外通知其他弟兄姊妹來我們的教會聚會,我們可以為你們安排地方,好讓你們能夠思想未來的日子何去何從!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不要為這不幸事件再添一次傷害…!」
「區會以這樣的行動來以大欺小…難道我們不應該去反抗嗎?這太不公平了!」超健 說:
「你們是應該反抗!但是…請你告訴我…若然要反抗…你有甚麼方法是能夠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再有人受傷害…我們知道大家與恩典堂有一份旁人無法理解的感情,但請容許我殘忍的問你們一句話…這種感情是建基於甚麼的基礎上?是建立在人的身上多於信仰的根基上嗎?神無需要我們用自己的方法去為祂抱不平…祂也不需要我們為祂建造住處…!」顯理牧師說:
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一群將要被趕出家門的人懷著不甘受辱的心情,在主日的清晨來到恩典堂的鐵門前。一切正如 顯理牧師 所說,冬美老姊妹站在大門口,身旁侍立著兩位中年護衛。她手握一份給與區會的聲明書,每當有人想進入恩典堂的時候,她都會核對那人有否有在聲明書上簽署。倘若那人是有在聲明書上簽署,她便著意身旁的護衛不准他進入禮堂,慎防有叛亂者走進恩典堂作出有損區會和一亮牧師聲譽的行為。
基於這個準則,一望主席,震聲老弟兄,柏堅,超健等人都被拒於門外。
偉傑 和 楊娣老姊妹 在門外眼見一群曾經是恩典堂活躍份子的弟兄姊妹被人拒於門外的情境,感到心如刀割,在萬般無奈的心情之下,兩人提著沉重的步伐經過冬美老姊妹和兩位護衛的身旁,一陣寒意擦身經過兩人的身體,慢慢走進既熟悉又陌生的禮堂內,坐在一排排的長椅中間位置;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看見講台上的人,而又能夠保持著一種安全的距離,讓自己可以較為自然地一邊聽著講台上的人講話一邊環顧四周的人。在仔細審視過身旁的人之後,發覺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兩三個人坐在一起交頭接耳,一陣不安的感覺頓時從偉傑的心底湧出來。
「那些是甚麼人?」偉傑 貼近 老姊妹 耳邊說:
「你認為我會知道嗎…?」老姊妹 木訥地說:
「他們來幹甚麼…?」偉傑 再次細聲在 老姊妹 耳邊說:
「不要這麼囉唆吧…!安靜一點好嗎…?」記著我們坐在這裡的目的…!」老姊妹 不耐煩地說:「 看你現在這麼慌張,真叫人擔心…安靜一點,靜看他們怎樣安排今天的崇拜…我們要把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向站在外邊的人交代…!」
正當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際,突然聽到有一大群人聲從禮堂後面傳來,兩人回頭窺看,見到一望主席帶領著大群原本被拒於門外的弟兄姊妹慢慢走進禮堂,七十多人分別坐在空置的椅子上。
立時間,兩個不同立場陣形便拉成均勢,各自佔據著恩典堂內的椅子。
柏堅 看到 偉傑和楊娣兩人身旁的椅子空著,他便用急促的腳步走到椅子前坐下,而所有被列作黑名單的人都被區會特別派來的人監視者。
那位奉命作監視者的人坐在講台上一個有利位置,察看著台下的一舉一動,他由踏進恩典堂的第一步開始,便沒有說過半句話,在兩派互不相容的人中擺出一種超然的勢態,運用一張冷漠和高深莫測的臉孔試途震懾著每一個人。
在不安與猜疑的氣氛中,一亮牧師走到講台前,露出那副招牌笑容:「各位主內弟兄姊妹,今天的敬拜現在開始,首先讓我們一同禱告…!」
一亮牧師的禱告聲音透過揚聲器充滿了整個禮堂,而 柏堅 和 偉傑 卻繼續互相交換所見所聞:「你們怎麼可以進來的…?」
「我對冬美老頑固說,倘若她真的不容許我們進內…我便會找警察報案,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向警察說得一清二楚…到那時候便會有人來過問我們的事情…她一聽到我們會報警,態度便軟化了…!」柏堅一邊抬頭盯著站在講台上自言自語的一亮牧師,一邊在偉傑耳邊說。
「今天我們在神的面前,抵抗著黑暗與邪惡的計謀,但是我們一點驚慌也沒有,我們依靠著由父神而來的信心可以得勝有餘…讓我們能夠以勝利者的身份站在施行惡計之人的面前,將榮耀歸給父神…禱告奉主名求…阿們!」一亮牧師 領禱完畢便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隱密處的特使,接著便用熟練的語調和笑容仗勢為自己的事情作出反擊:
「今天,我們沒有詩歌班,沒有往昔曾經同心合意在神面前忠心作工的弟兄姊妹…但是…我們有在主內老練如精金的僕人仍然在這歪謬的世代為主作工…!」一亮牧師不斷在講壇上用說話攻擊敵人,而台下的柏堅就強逼自己把一亮口裡所出的每一字每一句聽進耳朵。他眼見著惡毒之人竟然能夠站在神的講壇上將是非顛倒,將黑白混淆,他心裡不斷向神質問:「究竟人分辦是非的能力往那裏跑了!」
「不要在心裏裡懷有陷害人的心…不要圖謀惡計去中傷別人…這些都是神所不容許的…!」一亮牧師神情得意地說:
此時此刻,講壇變成了一亮牧師復仇的場地,他身後有區會的特使作後援,又有冬美老姊妹一眾老人家支持,更顯神氣。那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坐在台下的一望主席,他不自覺地流露出勝利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一段經文,於是便利用這段聖經故事借勢攻擊一望主席:「
約書亞在摩西眼前靠著耶和華的大能,憑著摩西舉高雙手戰勝了亞瑪力人,其後摩西在山上插上一支旗幟,象徵戰勝了敵人…!」
當柏堅聽到這段以誠信來欺侮對方的信息時,心裡不禁怒火中燒:「 今天…你幸運地比我們先在山上插上旗幟…但不是因為耶和華站在你身旁讓你取勝…你是因為以出賣自己給魔鬼才仗勢以歪謬欺壓我們…你等著那日子的來臨吧!我會看見你被扯下來的!」
在憤然離去與靜坐受辱的抉擇中,一望主席終於忍耐到最後一刻。
當一亮牧師再次披帶著招牌笑容站在講台前以主禮人身份作會務報告時,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今天的崇拜現在結束…但請各人留意,今天教會不會有任何特別會友大會…請留意…今天不會有任何特別會友大會…現在請大家起立…同心領受主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