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形單不隻影

不形單不隻影

2014年9月4日 星期四

19 潺潺的水聲

帶著一個植物人類別的媽媽 離開病房,重新開始一種 家庭生活,絕對是“說時容易做時難”。

為了 接納 伊德媽 和 伊德 這兩位家庭新成員,二姐 與 二姐夫 把本來屬於 伊德媽 外孫兒 的房間騰空出來,三口子同睡一個房間裡;這無疑是一種犧牲。

其實,伊德 讓 伊德媽 在日常生活裡居於首位,只是個人的決定,是不需要別人的同意,也無需要考慮其他家庭成員的想法。但是,二姐 願意 接納 伊德媽 和 伊德 在出院之後的適應期間生活,當中需要考慮的事情 就 複雜得多了!
這次安排 在二姐的家庭而言,並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一家三口都需要去適應的轉變!
或許,二姐 在 二姐夫 心目中的地位不用多說了!

曾經 在日誌裡說過,要在家裡照顧一個植物人類別的長期病患家屬,並不是安置一張床就可以應付病患的需要。
家居使用的醫療器才設備必然會隨著年月而不斷增加。
二姐的家庭 在 伊德媽 還身在病房裡的時候,就需要接收一張“如廁不锈鋼椅”。
因為,在病房 接受康復訓練的伊德媽,縱然是屬於 沒有表達與溝通能力的植物人類別,但是,在一年半有多的住院日子裡,伊德 用盡所有辦法 讓 伊德媽 重新習慣坐在 “如廁椅”上排泄;讓 老人家 在這種“事情”上 認為自己跟一個“平常人”無異。
雖然,這種想法或許有點兒 一廂情願!但是,伊德媽 卻真的能夠 挺起腰肢坐在 “如廁椅”上,直到 “收集盤”裡 發出潺潺的水聲,那種感覺真的恰似是當下的“嬰兒廣告”對白那麼的讓 成人 打從心底裡 喜出望外大聲呼叫“BB 有便便呀”。
這種 “如廁訓練”倘若 是在今天2014年的公立醫院病房裡,是絕對沒有可能去嚐試;因為,在嚴格實施“探病時時管制”的病房裡,病人家屬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 病患家屬 何時需要“如廁”。
相對於 一九九六年的 公立醫院病房,伊德 就 被默許 能夠長時間逗留在病房裡專心照顧 伊德媽;這樣,就可以每次觀察到 伊德媽 睡醒 睜開眼睛的時候,就 從病床上 抱起她 安放在 如廁椅上,耐心等候“潺潺的水聲”!
可能 有朋友會認為這種事情只是浪費心力,對於 病人 與 家屬都沒有真正的幫助。
不錯,就算是經常聽到 “潺潺的水聲”也不會讓 伊德媽 脫離 植物人頪別 的情況;但是,卻可以讓 她 每天都 感覺到 有親人願意照顧 起居生活的所有事情;還是有 兒女 疼愛 她!在這種 可以感受到的 情感接觸當中,還有一種實質的功效,就是這種 “如廁習慣”,確保了 伊德媽 的臀部 位置 保持 “乾爽”和“清潔”;避免了不必要的臀部潰損情況出現。

沒多久,病房裡的 職員 都知道 伊德 這個孩子 是會讓 伊德媽 在有需要的時候 坐在 “如廁椅”上;也會把 這種每天都會“進行”的事情 記錄在 病人日誌冊上 ,讓 主診醫生多一項資料參考 來診斷和評估 伊德媽 的康復進度。
因為,伊德 曾經 清楚向 病房 提出一個“目標”,就是當伊德媽 能夠達到 出院回家最低要求的時候,就會 接 她 回家!
這就是 一種默契!
有了這種 病人家屬 與 病房 的 默契,主診 醫生 就會盡量給與充足的時間  讓 病人 與 家屬 都準備妥當之後,就可以 得到一個雖然是 “手術失敗了”,但 最終 能夠出院回家的病人詳細資料在 病房記錄裡。




2014年9月3日 星期三

18 適應新環境的改變 從病房生活到家庭生活

要幹甚麼事情,才能夠把一個人臉上的笑容從除掉?

“向 目標人物 的 至愛 下手給與狠狠的一擊,就可以保証永久除掉那人臉上的笑容”

伊德 在 18歲的時候,已經很少機會在親友面前流露出 真正的“笑容”;因為,“當差”故然是“見多識廣”,但是,卻又 清清楚楚的看到“尋常百姓家”沒有機會目睹的事情;日子久了,人情冷暖 慢慢地 轉化了 人生觀。
天下無新事,一切都是跟著“愛 恨 情 仇 喜 怒 哀 樂”在轉圈!這對於 一個 年輕小伙子而言,有點兒早熟吧!還沒有真正感受與享受過人生的“好”,就被一個沉淪的世界染得渾身灰灰黃黃。
“工作”是 自己 “選擇”的,就只能夠 “打落門牙和血吞”!

到了 接 伊德媽 回家安享晚年之後,兩母子 日夕相對,彼此就是 對方 的一切;日子習慣了,適應了,就認定了如此的生活就會是未來的結局!
“無言”是 伊德媽 的印記!
“沉鬱”是 伊德 的表情!
把這兩種特徵 擺放在一起,沒有突兀的感覺!

漸漸地,“所有人”都接受了 如此模樣的 伊德 形象;臉上沒有笑容 絕對是可以驅走很多“客套的問候”與“過了頭的家庭探訪”;讓生活可以安寧一點兒。
但是,安寧 跟 孤清 的分界線 卻是 模糊的!

在還未妥善處理 伊德媽 永遠都不會康復這個事實的日子,經常都會對 家庭 其他 成員 有不合其份的 要求;這絕對是一種“自虐”的選擇。
只是,在那個當下 沒有人能夠 開解 伊德 ;直到 伊德媽 的康復期 結束了;慢慢地 察覺到 一個老人家的生人命開始 踏進了“最後一程人生路”的階段之後,伊德 才驚覺到,自己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討厭鬼”!

在 病房裡 的生活,跟 家居生活 絕對是兩碼子不相干的事情!
從一九九五年五月開始 直到 一九九六年夏天;伊德 跟 伊德媽 兩母子都完全習慣與適應了醫院病房的生活模式;要帶 伊德媽 出院去過另一種家庭式的生活,並不是說一句“我可以”就足夠!

那時候,二姐 承諾 伊德和伊德媽 可以在 她的家庭裡 “暫住”,在適應 醫院以外另一種生活模式的日子,能夠有一個家庭作為依靠,不會是一件錯的事!
更何況,二姐 跟 姐夫 一家三口子可以帶給 伊德媽的東西,伊德獨自一人是辦不到的!

在 一年半有多的病房生活裡,伊德 習慣了 事無大小都是以 伊德媽 為中心;這種 作息秩序 在病房裡是“應當的”也是“合理的”;只是,放在一個“家庭裡”就變得困難重重了;再加上 伊德 的硬性子,問題就出現了!

每一個家庭,都會有一整套“既定的生活模式”,就正如 伊德跟伊德媽在病房裡的生活模式一樣,是不會輕易就可以改變的;總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找到“相處之道”!

變成為 植物人 的伊德媽,再也沒有能力去教導 孩子 與 家人之間的 “相處之道”;一切 都只能夠依靠 孩子 從前在 父母親的身教當中去 領悟!





2014年9月2日 星期二

17 一個信念的開始

父母 是會肯定對 自己的孩子說:「孩子想往外去闖天下,就去吧!」

兒女卻不會輕易的對父母說:「我的至愛倘若有需要的時候,孩子就回來照顧你們,就這樣決定吧!」

我們就是生活在這麼樣子運作的世界裡。

倘若,在芸芸眾生當中,有一個 傻子 經常在口裡說著“羔羊跪乳”“烏鴉反哺”這兩個並非事實的寓意故事,還希望會有知音人承傳這兩種虛構出來的自然現象來比喻人性的善良;那麼,你 會接納 這個 傻子存在於 你所棲身的群體當中嗎?

那年 是一九九六年農歷年之後;伊德 決定辭去 工作,長時間逗留在可以給與 伊德 “自家人身份”看待的 腦外科病房裡照顧 伊德媽;協助 她 慢慢康復達到 可以出院回家休養的 最低要求。

伊德 有如此的舉措,只是因為「我的至愛倘若有需要的時候,孩子就回來照顧妳,就這樣決定吧!」
並不是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只是 尋常百姓家裡一個孩子 因為捨不得跟母親別離的最後努力,沒有想過需要 任何人 的支持,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但是,伊德 在那個當下的舉措,卻被很多人以異類的目光看在眼裡。
沒多久, 在某個晚上,伊德在病房裡安頓好 伊德媽 睡覺,跟姑娘道了晚安,回到家裡稍息的時候,開始接到 教會朋友的電話。
      不知道她們 是否相約決定 還是 不約而同 ,都是以“守候在伊德媽病床邊真的有價值嗎?”來“關心”伊德。
或者,“價值”這種“概念”從來都是沒有標準的“評審”方法,往往都只能夠“因人而異”!

就在那個當下,伊德 認定 放下世務 靜靜地守候在 至愛的病床邊,協助她 慢慢 康復,達到可以回家休養的最低要求 就是 伊德 人生裡的一件重要事情,沒有其他的事情能夠拿來相題並論。
只是,那個時候認識 伊德 的“其他人”並不認同。
就是素未謀面的,也打從心底裡認為 伊德 這麼樣子的一個決定 ,只是浪費生命裡的盛年,對於 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絲毫不會有半點兒幫助。

              她 是一位教會的 姊妹,在知悉 伊德媽 腦部手術失敗 變成為植物人之後,不曾到訪醫院探望過 伊德媽;所有的消息都是從 第三者的口述略知概況。

             不知道 她是 “曾經滄海”還是擁有“洞悉未來”的能力,竟然 在電話聽筒裡 對 伊德 說:「我認為 你這樣決定是沒有用的!

         當下,伊德 已經知道不再需要跟 那位 素未謀面 的基督徒 再說甚麼“感謝主”的說話了!
       並不是所有 基督徒 都是如此般的“敢言”,但卻是有千千萬萬個如此般的信徒跟她一個模樣!

從此以後,宗教 就成為了 伊德 生命裡的雞肋!

縱然 是如此的心態看待 宗教,卻沒有否定 形而上者 的存在;只是,那些經常以 火熱心懷站在 人前宣講 宗教信息的人 把 宗教 弄得“失真”了!

沒有想到,放下了 對 宗教 的熱忱,卻讓 伊德 眼界盡開!
開始清楚分別出“宗教”與“信仰”的相似 與 相異;也明白到 人 是可以沒有 信仰,但卻不可以沒有 信念 而活著!

“能力所及,就應當盡孝 盡義”
這就是 伊德 在過去 跟 伊德媽 一起生活的十九年歲月裡的“信念”。
縱然這個 信念 在今天已經不合時宜!

其實,伊德 的兄姐們也沒有預料到 伊德 會在一九九六年農曆年過後,就辭去了 工作;專心守候 在 醫院病床邊 協助 伊德媽 慢慢康復;或許,就是因為這個舉動 太單純了,讓一個本來就是複雜的世界沒有空間去接受!
照顧 伊德媽 的決定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落實!
「我的至愛倘若有需要的時候,孩子就回來照顧妳,就這樣決定吧!」
















2014年9月1日 星期一

16 長輩的情意結

今天,是 伊德 在 伊德媽 離世之後,第一次去探望長輩!
長輩 相比於 伊德媽 還要年長,數年前不良於行之後就入住了“護老院”;在此之前,長輩經常都會扶著手杖來到 伊德家 探望 伊德媽;十多年來一直如此,這份“情”伊德 永遠都會放在心裡。
在 伊德媽 喪禮的安排過程當中,伊德家 都希望不要把消息告知這位長輩;等待喪事辦妥,事情都安頓了之後,才找一個機會把 伊德媽 已經離世的消息 相告!

其實,長輩 是有孩子的,只是“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讓長輩晚年入住了 護老院;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 伊德 在過去的數年日子在家裡照顧 伊德媽的時候,都沒有計劃安排時間去探望這位長輩;心裡恐怕 伊德 的出現 會讓 長輩 感懷身世,情緒更加消沉!
故此,探望 長輩 的事情,數年來都是由 兄姐們去處理;每當 長輩 看到 兄姐們來到 護老院探望 她的時候,都總會記掛著 伊德 與 伊德媽 的情況;兄姐們 也樂於有這個話匣子可以跟 長輩 話家常;詳細 向 長輩 “報告”伊德,阿蒙 和 伊德媽 的生活情況。

今天 來到長輩的“一人房間”門外,讓 大姐 先行入內 跟 長輩 問安;再告知 伊德 來到探望她。
長輩 躺在床上,看到 伊德 站在面前,有點兒意外!
因為,長輩 清楚知道 伊德 十九年來每天都守候在 伊德媽 床邊,就算是伊德媽需要入住醫院的日子,這個孩子 也不會安心讓 伊德媽 獨自一人在病房裡,總是堅持每天都要讓伊德媽知道有兒女在身旁。
伊德用手輕輕放在長輩的臉龐上跟她說:「我想告訴給妳知道一個消息,妳要承諾不要激動!」
到了這一刻,長輩 心裡知道 伊德 口裡要說出來的是怎麼樣的一個消息。
「伊德媽走了!」伊德 雖然心裡還是傷感,但是在 長輩面前還可以控制得了:「今天是九月一日,伊德媽 是在七月二十六日 離開的;她走的時候 十分安祥…我們在喪事都辦妥了之後,才來告訴給妳知道!」

要親口 相告 “伊德媽 離去了”這個消息 給長輩知道;其實 是一件 哀傷的事情;因為,這十九年來,在長輩 的心目中,認定 伊德媽 在 一病不起的年月裡,能夠有兒女 一直守候在病床邊,就是 伊德媽 的“福氣”;眼前 這個 晚輩, 對 伊德媽 所做的一切,她一直在放在心裡一個溫暖的角落裡,以彌補 自身 的感懷身世!
凝望著長輩 蒼老的面容,聽著 她 氣弱柔絲 的聲調,彷彿這個世界頓時變得帶點兒冷酷!

或者,世界本來就是如此般的運作,只是 伊德家 走出了一些異類來攪亂了某一些人的價值觀念,讓社會認定本來就是如此的事情增加了一個不盡相同的方向去思考“老問題”。
“孝”並不在於能夠給與多少物質享受。
“孝”只在乎於是否能夠在有需要的時候去做應該要做的事情。

沒有人有能力去讓 昨天 跑回來 重新再開始;但是,凡人 卻有能力讓 當下這一天 跟 昨天 有一個不一樣的黃昏。
伊德 在年少氣盛的年月裡,也沒想過 伊德媽 會有一天變成為植物的模樣躺在病床上;心裡總是有很多遠大的理想計劃要去實現。那個在家裡一直默默地等候 伊德 回家的人,總是在口裡說“孩子想往外去闖天下,就去吧!”
這是當下世界認同了的一種 圖像。
倘若,圖像 被 異類 稍作改動;就會成為很多人心目中的“敲心鎚”;“我的至愛倘若有需要的時候,孩子就回來照顧你們,就這樣決定吧!”
這麼樣子的一個圖像,看在心裡是否有點兒礙眼!

伊德 跟 大姐 在 長輩床邊談了一會兒家常話;隨後,大姐 慢慢地 給長輩餵食了一瓶嬰兒菜;兩姐弟 能夠做的,就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