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形單不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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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5日 星期四

原創小說 橫渡孤洋 10 成長

        成長

    在眾多學生家長群裡,美琪 彭姑娘 推著 潔玲 的輪椅穿插於其中。因為 老爸 在較早前已經通知 美美 的班主任,她的媽媽會出席畢業典禮,所以學校特別為潔玲安排到嘉賓座位最前排的位置。
「妳們來到了…!」美美的班主任徐老師站在 潔玲 的輪椅前說:「 我們為 潔玲 安排了一個休息室,若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在那兒休息,就在地下那邊的圖書館內…!」
「謝謝…這必定是我父親的意思…!」美美有點兒為難地說:「 還有多久畢業禮才開始…我想替 潔玲 清潔一下…!」
「還有半小時才開始…妳們跟隨我來吧!我帶妳們到圖書館去…!」老師說:
    在圖書館內,徐老師 特別為 潔玲 搬來了一張長梳化,還擺放了兩扇屏障。
「妳們隨便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要打點一下…!」老師 禮貌地告辭:「請記著畢業典禮半小時後開始…!」

    在畢業典禮裡,美美 因為在學期中 代表學校參加校際講故事比賽得到第三名,所以被老師挑選為在畢業典禮上擔任一個表演項目。
    美琪 坐在 潔玲 身旁,抬頭看著站在禮台上的 美美。
「潔玲…妳抬頭看看 美美…她站在台上樣子長大了很多…!」美琪 彭姑娘 合力將 潔玲 的身體坐得筆直一點,把頭微微揚後;而 潔玲 亦以甚少出現的眼神盯著台上的女兒:「 美美終於小學畢業了…轉眼便這麼多年了…!」
「呀…!」潔玲 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美美 的面頰特別為了這次表演給老師塗得紅紅的,穿著上桃紅色的校服,站得筆直的樣子,恰似是一個洋娃娃:「 各位家長…!」當 美美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潔玲 再次發出一聲:「 呀…!」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今日我代表畢業的同學說出一個希腊神話故事…在古時的世界上,眾天神把人類安放在地球上生活,但是卻沒有給與人類最基本的生存工具,就是火…!生活在沒有火的地球上,人類受到猛獸在夜間襲擊,情況快要到滅絕的時候,一位天神…普羅米修斯,偷偷從奧林匹斯山上取下火種贈送給人類,解救了人類的厄運。
    但是,事情被天神之父宙斯知道了,祂就狠狠的懲罰了普羅米修斯,把他綑綁在山頂一塊巨石上,讓一頭老鷹啄食他的身體。其後宙斯要再懲罰人類在未得 批准就使用火來求生,所以為人類造了一個女人作為懲罰。那位女人美豔絕倫,得到了眾天神給與她禮物,而所有禮物全都放進一個盒子裡。當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天神之父宙斯就讓那女人來到人間。
    女人途經 綑綁著普羅米修斯的山頂,仁慈善良的普羅米修斯叮囑她千萬不要把眾神贈送給她的盒子打開,若然真的不慎打開了就不可以立時蓋住。那個女人告別了普羅米修斯之後,來到一個山洞休息,她立時間在心中產生了一份好奇,想要知道盒子裡承載著的東西究竟是些甚麼?最後,她終於忍受不住誘惑,把盒子打開了;立時間 從盒子裡飛出了各種陰險和惡毒的東西;當中包括有 痛苦、悲傷、失敗、疾病等等使人驚懼的惡魔飄散在空中。那女子頓時嚇呆了,她責怪自己不聽從 普羅米修斯的忠告,為世間帶來了種種不幸,在情急之際,她立即把盒子蓋住,而就是在這剎那間,盒子內唯一美好的東西;就是 希望,卻被困在盒子裡無法飛出來。
    最後女人把盒子拋進大河裡,帶著哀愁走到人群中。
    經過很久很久的時間,一名少年人在河邊捕魚的時候,意外地得到這個曾經為人類帶來千百樣災害的盒子;少年人同樣對盒子產生好奇心,經過一番考慮之後,他把盒子打開,那被困在盒子裡多年的 希望 終於被釋放出來了;從此世間上不單只有不幸的事情,還有了 希望 來使人心振奮…!」
    這時候,美美 偷偷地看了台下母親一眼。
    美琪 用手偷偷抹去從眼角滴下來的淚珠,把臉貼近潔玲的耳邊說:「 這個故事我只說了前半部給她聽,後半部的結局是她自己想到的!」
她一邊把手掩著自己的唇,輕吻著食指上的指環,眼淚不斷地落在手掌上。

    美美 十分懂事,在升讀中學以後,她就開始學習照料媽媽。這個小大人的舉措在老爸寓所中營造出一種融洽的氣氛;漸漸地變成了一個新的家庭核心,讓其他人都不自覺到隨著她而動起來。

    就在 美美 就讀中學四年級的這一年,老爸決定完全抽身於他一手經營的公司,只留下一個董事的虛銜。閒時在家中觀賞熱帶魚,看看金庸小說,在晴朗天氣下帶同相機外出拍攝,享受悠然自得的退休生活。
    在一個納悶的週五,美琪 跟公司裡的高級職員在會議室相討業績年報的事情已經接近六個小時了;各人都為了如何公佈來年業務發展的議程感到困乏;報喜不報憂。
    下午三時半,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秘書小姐走到 志聰總經理身旁彎腰在他耳邊報告一個消息之後,總經理一臉凝重,各人本來專注於議程上的心情在此刻全都轉移到他身上。
「今天會議要暫停了…!」志聰嚴肅地說:
「甚麼!」美琪 有點兒不滿地說:「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未決定的…!你怎樣了…!」
「出亂子的不是我…!」志聰 神情凝重地說:「老爸送了去醫院…我 跟妳現在要馬上去看一看他!」

    原來老爸是在早上十時在家中感到胸口痛,當時高姑娘認為可能是心臟病發,她想通知在公司裡的美琪,但是被老爸阻止了,說自己可以支持得往,只是叫蘭姐陪他到醫院去,在臨出門之前要高姑娘不要致電給美琪,留待他到達醫院後才由蘭姐通知她。
    老爸到達急症室後,很快便驚動了院長,他安排了心臟科主管醫生替老爸詳細檢查,証實是心臟動脈閉塞,情況並不危急。不到一小時就安排為老爸進行了一切所需的檢查,再回到私家病房休息。蘭姐在老爸安頓妥當後,才聽從指示致電給高姑娘報平安,之後再通知美琪。

    美琪 志聰來到老爸病房門口時,正好遇到心臟科醫生從病房內走出來。
「醫生…我是病人的女兒…我父親情況究竟怎樣了…?」美琪 焦急地問:
「噢…請放心…老爸只是輕微心絞痛…我們已經替他做了詳細的檢查…妳爸爸的心臟有一條動脈有閉塞情況出現…要視乎情況再決定用何種方法處理那條血管…下星期我們會開會,有了初步決定之後會跟你們詳細解釋…放心…他現在情況很穩定…!」主診醫生面帶笑容地解說:
    走進病房後,美琪看到老爸躺在病床上,面色有點兒蒼白,貓鬚氧氣喉管貼在鼻孔上。
    老爸看到了女兒,面上流露出安慰的神情。
「你倆都來了…!」老爸那把無力的聲音說:「走近一點吧…!」
    兩人站在老爸床邊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張本來和藹可親的容貌現在被病容抹剎了不少神采。
「年紀大了…總會有這樣的日子…!」老爸把目光移向志聰身上:「 我想你答允我一件事…!」
「老闆…有甚麼吩咐只管說!」志聰禮貌地說:
「你還記得曾經答應我的事情嗎?」老爸凝重地說:「 協助我女兒管理公司…她需要一個可信任的人當她的主帥…!」
「老闆…我清楚記得自己的諾言…你一直以來都厚待我,你亦知道我一向為公司賣力…公司虧了本我也得不到甚麼好處,我會盡力…你已經在很早以前就成功取得了我的忠誠…!」志聰一本正經地說:
「聽到了你這樣說…我倒可安心了…可以讓我和女兒單獨談一談嗎?」老爸喘著氣兒說:
「好吧!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倒不如先離去…明天我吩咐各人回來繼續會議,我得回去打點一下…!」志聰說:

    病房內此刻只剩下父女兩人,老爸閉上雙眼深呼吸了數次,美琪 坐在床邊,雙手輕按著他的右手柔聲地說:「 幹嗎這麼晚了才讓我知道…!」
「不算吧…我和妳 還可以安靜地坐下來談心事…我還可以嚕唆妳…!」老爸說:
「醫生剛剛在門外對我說,要等待到下星期才決定如何處理那條血管…你不會有大礙的…!」美琪 貼近 老人家臉兒說:
    老爸再次閉上了雙眼,沉思了一會兒說:「我從來不會害怕任何事事…只是因為我有財有勢…但是有一些事情卻叫我無法接受,妳可以說這些就是害怕…我就是害怕有這樣的一天來臨…!」
「老爸…不要胡思亂想…醫生說只是很輕微的心臟病…!」美琪 著意地說:
「女兒…我老了!就是 美美 現在也快要中學畢業了…你是否知道我每次見到妳坐在 潔玲床邊的時候,都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害怕有一天躺在床上的會是我…我接受不了要這樣子的需要別人全時間在床邊照料;我在妳媽媽過身之後,就經常捐錢做善事,用錢來幫助人…我這樣做就是要為自己積一點兒福,不想老來百病纏身,我是用錢來換取心安理德,好讓自己離去的時候能夠安祥一點,不會延宕得太久,也不想要妳多加一份顧慮…!」老爸眼裡充滿是淚珠卻沒有淌下來,就是一種老人家的尊嚴叫淚兒往肚裡流:「老爸 應該再也不能為妳打點一切了,公司上市之後,有很多人會樂意為公司做事,利之所在,各人都會盡力爭取好表現,日後若有甚麼事情妳不想親自去處理的時候,可以吩咐志聰 去辦,他一直都勝任!」
「老爸…不要說這些話…我會照顧你的…!」美琪一邊說一邊淌著淚:「 我會在身邊照顧你…不要好像明天便要離我而去似的…!」
    老爸嘴角泛起一絲祥和的微笑,看著淌淚的女兒:「 我這輩子最成功的…就是把妳養大成人…說實話…我並不想由妳來照顧我…亦不想晚年要躺在病床上…連大小便也得別人勞心…我不想做這樣的老人家,如果可以讓我選擇,我希望可以在睡夢中安祥地離去,這是莫大的福氣…!」
    美琪 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淌著淚,她的雙手輕撫著老爸滿佈皺紋的右手,回憶著往昔充滿自信,威嚴與剛直的老爸。

    到了傍晚時份,小姨 來到病房探望老爸,她叮囑 美琪 回家替老爸拿幾件衣服替換。當美琪離開病房之後,小姨就像賢妻般替老爸整理衣柜內的雜物:「看來你要在這兒躺一段日子…人老了就是口硬不得…今晚我留在這兒陪你看電視吧!」
「妳要回去弄晚飯給她們吃…我不會作傻事的…我還不想死…最低限度也要多活幾個月,要…」老爸正想說下去的時候,小姨就開口說:「你還想怎樣…勞碌了大半生,到現在不要再想為女兒作主了,她都懂事了,我們這些老頑固應該安份地去做一個可愛的老人…!」
「坦白的說,妳現在還覺得自己仍可愛嗎?」老爸 搖著頭對小姨說:
「這方面我是比你成功…!」小姨自滿地說:
「妳很有兒女福…每一個都很疼妳…!」老爸有點感慨地說:
「他們全都很尊敬你…他們每一個心裡都知道若然沒有你…他們全都上不了大學。自從他們的父親過身以後,他們都把你看成為父親一樣…而實質上,你對他們所作的確實是恰如一個父親那樣子…!」小姨回頭看著老爸:「 看來…你不用禁止飲食…你想吃甚麼…我去買回來給你…!」

    美琪 帶著老爸的衣物回來的時候,小姨已經和老爸吃過晚飯了。

    美琪 把衣物放入衣柜內整理妥當之後,就走到老爸床前坐下來,小姨刻意迴避,自己往街上閒逛,讓兩父女單獨相處。
    女兒靜靜地看著父親突然間顯得憔悴的面容,雙手禁不住把那條安置在老人家鼻孔上的氧氣管除下來。
「你不需要帶上它了…!」美琪說:
「醫生吩咐要我吸氧氣的…!你別胡來!」老爸用無力的聲音說:
「只是一會兒不會有問題的…!你不要忘記我也算是一名看護…!」美琪微笑著說:
「呀…!」老爸輕輕搖著頭說:「女兒…我已經很久沒有說故事給妳聽了…我想現在說一個神話給妳聽…!」老爸說:
「你剛剛吃過晚飯,休息多一會兒吧!」美琪說:
「呀!我已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天…休息夠了…可能這是老爸最後一次說神話給妳聽了…!」老爸慈祥的面容卻隱藏不了內心對女兒的憂慮:「我一切能夠為妳安排的事情都已經差不多做妥了,但是有些事情是我不能預見得到的…如果,將來遇上比妳能力還要強的人跟妳相爭的時候,妳就去想一想這個故事!」
「老爸…!」美琪 雙手按著老人家滿佈皺紋的手,無限衷情由手裡送:
    老人家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 有一天,美神 維納斯 和兒子 丘比特 在玩耍,丘比特當時還是年幼,不小心把箭刺進了母親的胸口。維納斯立時推開兒子,但是箭頭已經深深的刺進體內,她在人間找到一個地方療傷,而就在這個時刻,她遇見一名英俊青年 阿多利斯;兩人很快就墮入愛河。維納斯 天天都跟愛人在山野間遊玩,狩獵小山羊,野兔等等溫馴的動物,她還經常叮囑 阿多利斯 不要選擇猛獸作為狩獵對象,要時常遠離牠們。
    沒多久,在一個和煦的下午,維納斯 返回天上探望兒子,而 阿多利斯 就獨自一人在野地狩獵。他看見一頭大野豬,將野豬逼進一個沒有退路的山谷裡,向野豬的身體擲了一支長矛,那頭野豬被刺中了,但是卻用獠牙拔出長矛,回頭向著 阿多利斯 拼命衝過去,於是年青人掉頭逃命,但是到了最後卻被野豬追上了。那頭野豬把獠牙 插進 阿多利斯 的腰間,之後慌忙地逃回野地。此時,天上的維納斯聽到愛人的呻呤聲,心知愛人必定受了重傷,於是就急急趕回來;她看見 阿多利斯 躺臥在血泊中,就用雙手 抱擁著他,而 阿多利斯 在臨死之前,睜開雙眼,見了維納斯最後一面…!」

    老爸 心目中,美琪 並不是一個愛爭勝的孩子,從來都不是!或許就是因為 女兒 從來都不是一個愛爭勝的人,才會更加擔心並不是自願跳進了 鬥獸場 之後的女兒 沒有辦法找到生存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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